“我还有力气走路呢!”她微嗔地白他一眼,刚才要离开医院时,他也坚持抱着她走,害她丢脸死了。
江梵做事一向随心,管别人怎么看。总之他现在手上宝贝最重要,谁都别想叫他松手。
被他抱着,白以悠用钥匙开了家门,他一路进到房内,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又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额,端详她的脸色。“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她简直被他老妈子似的担忧逗笑了。时间早已过了晚餐时分,这男人一向耐不住饿,一整天抱着她走来走去还滴水未进,真是难为他了。“你应该饿了吧?先去帮自己买点吃的好了,我能没办法煮给你吃了。”
“啊,可恶!我竟然没想到!”他微愠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完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你应该肚子饿了,我去买……这附近好像没有卖粥,等我买回来就太晚了……我去煮好了。”
二话不说,他在她颊边亲了一口,又匆匆地煮粥去了。
白以悠连说句话解救她厨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夺去了一记颊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挽起袖子准备对她的厨房大开杀戒,这副光景仿佛似曾相识……
是了,以前只要到期中期末考,他都会强迫她不准煮饭,然后抢去她大厨的位置,煮出各式各样的怪东西,说是要好好替可怜的考生补一补。明明他也要考试,但在重要时候,他从不让她忙碌,还会在她看书看到烦时耍宝逗她笑。
后来出福份地,她忙,他的事也一定不会比她少,但只要看到她露出一丝疲惫,便马上押着她回家休息,多待一刻都不准。
有好多次,她隔天上班后,发现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可是那家伙总像个没事人一样装傻,继续耍他总裁的威风。身为秘书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工作量有多大,竟然连她的份都抢了,还坚持每天送她下班,一定要看着她在十点十分前进到屋内。
仔细想想,他对她的好无庸置疑。大四那一年暑假,和她相依为命的外婆过世,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打击,悲哀到连哭都不会,镇日失神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他二话不说一肩扛起外婆的后事,付了所有丧葬费,还神通广大地请来寥寥无几的几个亲戚,一起替外婆送终。
她记得外婆出殡那一晚,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彼此依偎着并不含任何绮念,因为在他沉默的保护下,她哭湿了他的肩。
其实她早知道他爱她好深了,虽然当时的他不肯承认。这些年来不只她付出,他为她做的,也早超出一个情人该做的,甚至即便她真的放弃他,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她也深信不会再有人像他对她那么好。
此时厨房传来的噪音突然中止,将白以悠由过去的缅怀中拉回。她开始想逃避现实,历经他以前的甜味鸡汤和酸味卤肉后,她实在不想尝试接下来的料理。
不过躺在床上根本逃不掉,江梵已经端着碗进来,香味闻起来是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吃下去会不会让她直接食物中毒。
“悠,吃饭了。”他拿着碗在她身旁坐下,舀起一匙粥,小心翼翼地吹凉后放到她嘴边。
“你自己吃过吗?”在吞下粥之前,她小脑袋瓜儿微缩,略带防备的打量他。
“一定好吃的。”他虽然没吃过,但吃过那么多她做的山珍海味,小小一碗粥绝难不倒他。
所以,她再度成了实验品了。白以悠苦着脸被他喂下一口粥,幸好只是没味道,比起什么奇奇怪怪的酸甜苦辣粥要好太多了。
“江梵……”在医院打点滴时太无聊,她将护理站的报章杂志全看过了一遍,自然最近发生的事,也逃不过她的眼。“我看到你爸心肌梗塞的新闻了,是你送他到医院的?”难怪江梵在她回来时,会特别的憔悴,特别的难过。
“嗯。”他没有多作说明,也不知该怎么说明。
“那,你对江家的心结解开了吗?不管是对你父亲,对江靖,甚至是你母亲?”
喂着粥的手停了一下,口气有些苦涩。“我还没办法原谅我父母。可是老头都心肌梗塞了,还在我面前昏倒,我不知道再恨他还有什么意义;而我母亲,她虽然欺骗我,但那是为了一个母亲的形象,我可以理解,幸好我没有错过你,所以我也不想怪她什么。另外,关于江靖……”
他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我不知该怎么形容那家伙。明明是个奸到极点的坏胚子,又和我是死对头,可是他有一些行为,居然让我觉得他在帮我……”
只有在她面前,他能毫不伪装地说出真话,也幸好有她,否则他深藏在心中的苦又有谁能了解?
白以悠轻轻搂了他一下,像是支持他的一切决定,也像是欣慰他不再深陷怨天尤人的死胡同。
“悠,我爸突然倒下,让我有很深的觉悟。如果不能把握当下,等到失去,一切就太晚了。友谊和爱情是可以并存的,我想只要我够爱你,够珍惜你,就不用担心未来两人会分离,你说对不对?”这些事他想了很久,他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迷惑了那么久,浪费许多和她相爱的时间。
白以悠深深地看着他,望进他眼中的深情与坚定,终于她拿开他手上的碗,倾身献上了一个吻。
“你终于明白了。”十年了,她差点以为等不到了。
“对不起,我不会再那么笨了。”她的吻尝起来咸咸的,原来掺杂了动容的泪水。体恤她犹在病中,即使好想释放热情猛烈地吻她,江梵仍凭着意志力,珍重地轻吻着,就怕再多一丝力道就会伤了怀中脆弱的人儿。
床上的人影相拥,没有激情,只有隽永的温馨,此刻,墙上的钟恰好走到了十点十分,他们忍不住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露出微笑。
“你曾经说,我们之间就像十点十分,短针总是看着长针远离。可是你有没有发现,钟表行里卖的钟,几乎都是刻意调在十点十分?”
江梵指着钟,向她立下誓言——
“所以,十点十分是时钟最美丽的角度,就像我们的爱情,一定会停在最美丽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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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江文清的单人病房门前,江梵手里提着一篮苹果,显得有些别扭。
“既然来了,就敲门吧。”白以悠瞧他犹疑不定,忍不住催促道。
江梵哀怨地回首看了她一眼,闷闷地将头埋进她颈窝。
“我们不要去了,说不定那老头看见我,病情还会加重……”
在他耍赖的时候,白以悠已经没好气地伸出玉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她感受到身前的江梵身体一僵,听到病房开门的声音后,他更是化为石雕。
“以悠?”来开门的江靖有些讶异,但再看到赖在她身上男人便明白了。“你们来了,进来吧。”
江梵悻悻然地站好,无奈地拉着白以悠,随着江靖进房。来到病床边,看到精神情况尚佳的江文清,他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这些天来的阴霾微扫。
父子俩四目相对,却都不说一句话,尴尬弥漫整个病房,使得气氛有些沉凝。
白以悠和江靖交换了会意的目光,手臂轻轻地拐了下身边木头似的男人。“说话啊!”
江梵抹了抹脸,不太情愿地先开口,“老头,看来你还活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