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太笨了。”他困难地移开视线,勉强地从喉咙吐出嗓音。“我说那些话,都只是人之常情而已,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恩惠。”
“什么是‘人之常情’?”她不懂。
他怔了怔,不禁苦笑。
“我问得很好笑吗?”她看出他的无奈。
“算了。”他摇头。
“什么算了?你说清楚嘛。”她坚持问到底。
江丰睿语塞,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女人真怪,就她无情,又看似有情,说她懂情,却又常常表现得状况外。
她很矛盾,而他对她的感觉,更矛盾……
“喝酒吧。”他不想面对自己复杂的心情,转开话题。
关妮薇摸不着他的思绪,只好跟着喝,看他喝完一罐又开一罐,仿佛借酒浇愁似的,忍不住开口。“你如果这么担心,就打个电话给她嘛,催她早点回来不就得了?”
“打给谁?”他问。
“还有谁?”她翻白眼。“你那个最重要的妹妹啊。”
他一凛,不吭声。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在担心她,对不对?既然这样,干么不直接打电话问她回不回来?”
“若悠答应过我,会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是多早?过了午夜还算早吗?”
是不早了。江丰睿下意识地瞥望手表,虽然他的确有点担心若悠,但似乎也习惯了她经常性的彻夜不归。
“我不想害若悠扫兴。”他涩涩低语。“今天是她一个好朋友生日,他们一定是玩得太开心了,她才会忘了回家时间。”
“你啊,就是太纵容她了,她才会不把跟你的约定放在心上。”关妮薇吐槽。“就算她是你最重要的人,是唯一的亲人好了,你有必要这么宠她吗?”
“你——”江丰睿懊恼。“我怎么管教若悠,不干你的事!”
“你称那个叫’管教‘吗?你根本是放纵她。”关妮薇跟他杠上。没错,这的确不干她的事,但她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他全心疼爱丁若悠,对方却轻率地视若无睹。
简而言之,她为他抱不平,她觉得他值得更好的对待,丁若悠应该好好回报他,至少偶尔回家陪他吃顿晚饭。
她住进来将近十天了,丁若悠几乎夜夜在外狂欢,好像不曾想过自己该多陪陪这个寂寞的哥哥。
虽然他总是装一副酷样,但她感觉得到,他害怕寂寞,很希望身边有人相伴。
“你啊——”
“别再说了!”他喝止她,嗓音异常沙哑。
关妮薇凝视他阴郁而紧绷的侧面,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有人指责自己最宠爱的妹妹。
在他心里,丁若悠就是一切吧?她的撒娇就是圣旨,她的笑容就是他赖以维生的氧气。
是否就是因为她对他而言太重要了,他怕她一气之下离开自己,所以才不敢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还说她笨呢,他自己才是好笨好笨……
一念及此,关妮薇心弦拉紧,心房满满地胀着某种自己也无法厘清的情感,她痴痴地望着江丰睿,禁不住倾过身,在他脸颊上轻轻啾一口。
他怔住,有半晌,只是僵在原地,然后才震惊地转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亲你啊。”她盈盈地笑。
“你……疯啦?”他斥责。
“哪有?”她蹙眉,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想安慰他,所以亲亲他,这有哪里不对吗?
但他显然感觉非常不对,骇然瞪她,像瞪着某种怪物。
“干么这样看我啊?”她不觉感到委屈。“我有这么奇怪吗?”
“你……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是不能这样随便亲吻一个男人的?”他气急败坏。“这代表什么意义,你懂不懂?”
“怎么会不懂?我喜欢你啊!”她坦然表白。
他再次僵住,眸光与她相接,缠住了,分不开。
“你根本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好半天,他才勉强找回说话的声音。
“我才没你想的那么笨呢。”她扁嘴。“喜欢就是喜欢啊,难道我不能喜欢你吗?”
不是不能,而是……
江丰睿思绪混乱,瞪着关妮薇绝美出尘的容颜,片刻失神。她的唇,像颗对切的红樱桃,水润而诱人,而那么可口的一张嘴,对他说喜欢。
她喜欢他……
“你讨厌我吗?”她靠近他,距离近得他能感觉到她呼吸的馨息。
“你……别傻了。”
“不喜欢我吗?”她执意追问,又逼近他一分。
别再接近他了,他是男人,不是圣人,抗拒不了这翻天覆地的诱惑。
“喂,江丰睿——”
他猛然攫住她无辜的朱唇,右手按压着她后颈,迫她全然臣服于他霸气的吻。
他啄吮她柔软的唇瓣,舔进她唇腔里,汲取每一滴芳香,身体发热着,脑子晕眩着,心跳不由自主。
这就是死亡之吻的滋味吗?宁愿死,明知不该,也想夺取她的唇,占有她的全部。
他想要她,想要她,发狂地想要……
他搂过她的腰,要她窈窕的女体紧紧贴着自己,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她丰盈的胸乳,唇舌贪恋地烫过她每一寸莹白柔润的肌肤。
欲火在体内燃烧,恣意翻腾,他将她压倒在地,四条腿热烈交叠,而他勃起的阳刚,透过长裤,顶摩她女性的柔软处……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尖锐的斥喊,浇灭了两人的情欲。
“若悠!”
江丰睿仓皇跳起身,望着忽然回到家的“妹妹”,见她表情惊骇,充满不屑,既尴尬又狼狈。
“你要我早点回来,就是要让我看到这个吗?”丁若悠嘶声指控,眼神迸出恨意。
“若悠,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们俩都倒在地上了!”丁若悠尖声打断他,望向站在他身后的关妮薇,见她上衣前襟微敞,风情万种,又妒又怒。“你还说这女人只是你的保镖,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结果……好恶心!睿哥哥,你真令我恶心!”
他令她……恶心?
江丰睿震撼,从小到大,若悠不曾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就算偶尔跟他吵架,她也是撒娇居多,从不曾如此严厉地批判他。
“亏我一直那么尊敬你,那么……喜欢你,结果你跟其他男人根本没什么不一样,一样都是见到美女就精虫冲脑了……”丁若悠哽咽,泪眼盈盈。
若悠哭了?他竟让她……哭了?
江丰睿焦灼万分,这辈子从未如此自责,他握住她肩膀,试着安抚。“你听我说,若悠,听我解释——”
“我不听!”丁若悠用力甩开他。“不听、不听、不听!”她瞪他,眼里的嫌恶令他心惊胆颤。“你骗我,睿哥哥,你说你跟这个女人没关系,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们是真的没关系!”他急切地强调,不愿最重要的妹妹对自己失去信心。
“骗人!你明明就喜欢她……”
“我没喜欢她,真的没有!”江丰睿焦急地辩解。“我跟关妮薇……我跟她根本不可能!她可是吸——我是说,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类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不可能!”
是这样吗?他不可能喜欢她?
关妮薇旁观两人争论,听江丰睿的澄清,只觉得一颗心纠结,喉咙梗塞,吞吐着一股浓烈的酸涩。
脑海里,幽幽响起母亲的怒喊——
她不是你妹妹!她跟你不一样,她是正常人!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呢?他们都跟她不一样,他们是正常人,而她是异类。
虽说他曾在母亲面前正义凛然地替她说话,说她不是个怪物,但其实他潜意识里,还是拿她当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