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大家……」她边说着边要下车,但管家紧接着又道——
「刚刚陛下派人来,说如果王妃回府了,能否先入宫一趟,他有要事要和王妃谈。」
皇上也有事找她?她微怔,会是什么事?
上次两人在街边的偶遇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就好像皇上一直在自己的左右监视,她「自休」离府的事对他来说应该不是秘密,但他却算准了自己会回来,还要她入宫去……
她想了很久,决定先去一趟,将身子向后一退,关上车门说:「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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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元走上清音楼,这熟悉的路他曾经走过无数次,只是这一次的心情却与以往大不相同。于香香莫名其妙忽然离府,要人传话说的那句「坦言相告」到底指的是什么?这个女人,他还能相信吗?
推开房门,于香香是在屋内,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在场的还有瑾荣。
「怎么你们两人在一起?」瑾元有些讶异。
走进房门,习惯性地在自己惯躺的那张软杨坐下,双目炯炯地看着她,「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
她竞忽然笔直跪了下去,低首道:「请王爷恕罪,香香有负王爷。」
瑾元更是讶异,他望着她,声音一沉,「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之前你的种种谎言了?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轻声道:「孩子的爹已经死了。」
瑾荣在旁边插话道:「就是那日在清音楼服毒自杀的人,他原本是楼里的一个厨子。」
瑾元瞪着她,不知道是怒还是笑,「这么说来,你是因为和他私通,怀了他的骨肉,又怕我震怒,所以才杀了他,又谎称这孩子是我的?」
「并非如此。」于香香嗫嚅着,「他……孩子的父亲是个生性胆小的人,知道我怀了他的骨肉后,吓得就要卷铺盖逃胞,我怒斥了他一顿,结果他居然一时想不开,在屋子中服了毒。唉……我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会遇到这个劫难,我本来是想和王爷坦白的,但是……」她看了眼瑾荣,「但是三王爷来这里调查的时候却不让我说出这件事来,只是谎称是有贼人溜进清音楼盗取东西,以免给王爷丢了面子。」
瑾元眯起眼,斜睨着瑾荣,「只怕你还不仅是为了照顾我的面子吧?别再瞒我,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想看到那封遗诏。你是想在我到来之后,发现有贼人,而主动取出遗诏给你看,对不对?」
瑾荣脸色古怪,「大哥,你不给我看遗诏,是怕我看了造反吗?不过你现在就是不给我看,我也无所谓了,因为遗诏上的东西我都知道了。」
这回换瑾元脸色一变,「你知道什么?」
瑾荣嘿嘿阴笑,「知道你在遗诏上动过什么手脚。」
瑾元倏然站起,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敢到外面乱说一个字……」
瑾荣拨开他指着自己的手,笑起来,「大哥,别激动,我当然不会乱说。其实我才该生气的不是吗?你私自作主做了这样大的事情,却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一直傻兮兮地为你义愤填膺。」
瑾元一声不吭地冷眼看着他。
瑾荣凑在他身边,低声道:「你一定还不明白,我怎么会知道那封遗诏的内容,我坦白告诉你,我压根儿没有看到遗诏,鬼才知道你把它藏到了什么地方,其实是有人告诉我关于遗诏的一切。」
「谁?」
瑾荣耸耸肩,「你猜。」
瑾元的心陡然一沉,「是老二?」
「除了他,还能有谁?」瑾荣大叹道:「我说我怎么一直都不明白,他篡了你的皇位,可是你却盖了这么座清音楼,明着花天酒地,暗着帮他铲除奸佞,你们俩把我当成什么了?」
瑾元没有回答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于香香,「那么是谁指使你撒谎怀孕之事,混入王府的?」
见他语气冷厉,目光阴寒,瑾荣赶快举起双手说:「这件事可与我无关,你和大嫂亲亲热热的,我没道理做这样的事情,对吧?」
于香香艰涩地翕张了几下朱唇,「王爷……应该能猜到。」
「又是老二?他怎么会知道你怀孕的事情?」
「那晚清音楼出事,我和三殿下说的话,陛下的密探都在外面听到了。」
「这个狗耳朵!」瑾元忍不住骂了一句,由此也可以证明,于香香的中毒和太医的说法,都是瑾阳的安排。他不由得眉骨下沉,老二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忽然有下人敲起房门,「王爷,广德楼好像出事了。」
「啊?」瑾荣张大嘴巴,「广德楼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瑾元已拉开房门,厉声喝问,「广德楼怎么了?」
那人乍看到瑾元阴寒的脸,吓得差点将嘴里的话就着舌头一起吞了。
「广德楼那边忽然来了好多士兵,将整座楼团团围住,说是从楼中抄出许多乱党的文章,怀疑受乱党指使,是谋逆之所。」
「啊,不可能吧?这又唱得是哪出?」瑾荣探出头来,「是什么人封的楼?」
「像是宫内的禁卫军,一到楼下就直接就把楼封了,连楼里的食客都不许出来。」
「聂、瑾、阳!」瑾元像是从地狱里咬出这个名字,如旋风般冲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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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融满腹狐疑地坐在宫中一座偏殿中,当宫女把她带进来的时候,只说:「陛下正在处理公务,请您稍坐等候,他马上就来。」然后就把她丢在这里了。
等了好一会儿,瑾阳才施然走进,笑咪咪地对她说:「听说你和瑾元和好了?恭喜、恭喜。」
「陛下对下面的臣子都是这样消息灵通吗?」她平静地问。
「若非如此,朕这个皇位就难坐得稳了。」
「陛下一直都很关心我和瑾元的事情,只因为陛下和瑾元是手足?」
他挑着眉,「你现在已经直呼他的名字了?不错,可见你们的感情又进了一步。雁融,一直以来,朕对你以诚相待,你有什么可怀疑的?朕关心你们夫妻,就像关心朕自己的事情一样,若非因为瑾元是朕的手足,朕何必操这份心,对不对?」
「陛下对瑾元的关心,甚至关心到要一直派人监视清音楼吗?」她清清朗朗地说道:「陛下当初和我说瑾元有危险,但其实对瑾元最大的威胁是来自陛下。陛下对我说那样的谎言是为什么?应该不是怀疑瑾元而故意试探我们吧?」
「怎么会呢?朕其实是怕你们夫妻不能两心相融,所以找了个藉口让你们彼此关心、更加亲近而已。虽然朕说了谎,但其实是一番美意。」
他轻描淡写的解释并未让雁融释怀。「您折腾我们夫妻,绝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原因,您是想逼他做什么事呢?向天下召告他承认修改遗诏?」
瑾阳一震,转瞬又笑盈盈地低声说:「连这样隐密的事他都和你招认了?很好,看来朕选在今日动手时机正好。」
动手?动什么手?雁融直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妙了。
他微笑道:「雁融,我虽然不知道他和你坦白了多少,但是你现在不该对朕用这样充满敌意的口气说话,你该知道,朕很对得起他了,尤其是对得起他给朕这么大的一个『殊荣』。朕放他在外面自由许多年,一直希望他能自省,但是眼看他只是徒然浪费生命,朕这个做兄弟的,怎么能不为他操心着急?今日你在这里,而同一时刻,朕也派人封了广德楼,他想不来和我谈判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