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咯,他见到单身的朋友就鼓吹人家结婚的好处,机不可失的撮合一对又一对的怨偶成家,然后再把单身的自由表现给对方看,鼓励他们趁早离婚,以免对簿公堂反失了和气。
“你诅咒我婚姻不幸呀!我这么大的人你会没瞧见。”简直目中无人。
“别生气呀!大姊,我是关心你美满的性生活,听说欲求不满的女人老得快。”
啧!三条鱼在眼角排队了。
“死小孩你敢说我欲求不满,真正缺乏男人滋润的在此。”夏天是纽约最后一个处女。
咦!干我什么事。“别看我,自己的战争自己打,我要去赴老板的约了。”
先溜为快,免得受波及。
啊!不对,这是她的办公室,万一沦为战场不就糟了,装修费可是一笔大开销。不怕,不怕,找老板请款去,养女不教父之过,理当由他来付帐单,她这间办公室的装潢很久没更新了,早该换换样子了。
嗯!就这么办,把老板的血汗钱挖出来,不从就把他毒打一顿,公开他的裸照让他吐血,看他还敢不敢不放她假。
※※※
月牙湾。
一个如梦似幻的美丽仙境,细白星砂铺满三十里长的海岸线,远看无尽头直达天际,银龙一般的护卫岛上居民,纯净地不受污染。
海水清澈,鱼儿肥美,浅滩的虾蟹成群结队的觅食,近海的珊瑚礁在退潮时将海平面染成一片嫣红,煞是动人地妆点海洋。
日落时分,倦懒的余晖将残红酒在海面上,点点粼光反映出它最后的一丝灿烂,夜将在不久后取代它来守护这座岛。
月牙湾就是一座岛。
一座遗世独立的小岛。
二十年前岛上的居民一万多名,渐渐地因年轻人的成长而往外移,人数正在减少中,目前累积的人数仅五千人左右。
岛民以铁矿、烟草为业,大多受雇于拥有这座岛三分之二主权的寒家,虽然不算富裕但还过得去,还没人因此挨饿受冻过。
长曳的人影沐浴在悬崖的余霞中,孤寂而寒索地带来一股萧瑟,冷然的背影像与天成一色,随时会消失在无垠大海之中。
幽深的黑瞳看不见情绪,缥缈而空洞的望向一波波涌进的浪潮,不知身处何地的寂寥将他淹没,仿佛透明得不似一个人。
他拥有无尽的财富,众人求之不得的名声,唾手可得的美女更是任其挑选,几乎全世界都踩在他脚下,只要他咳一声瞬间毁灭。
可是他却不快乐:心口缺了口般残破不堪,他的世界只有冬天和无情的春和秋,他只能在季节中饱受身体上的折磨。
他的生命中没有夏天。
所以他叫寒冬夜。“拜托,我的大少爷,你要找死也别挑这么高的地方,万一我有惧高症怎么帮你收尸。”嫌他还不够费心吗?
一件长及膝盖的大衣凌空而落,披在站在悬崖顶端的寒冬夜肩上。
“你太过紧张了,我的身体没那么差,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他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活着,也等于死了。
攀上悬崖的练长文呼了一口气:心惊胆颤地瞄了瞄底下的浪涛。“感谢医学的进步,感谢我吧!我是你的再世恩人。”
喝!真高。
这要跌下去肯定粉身碎骨,尸骨难存。
他承认自己贪生怕死,还是站里面一点比较安全,免得风一大没站稳往下跌,他年老的父亲就无人可奉养。
“恩人……”
“若没有我接绩父亲的工作看管你,你不知死过几百回了,理所当然要感谢特别为你专攻支气管疾病的我。”本来他想当的是脑外科权威。
为了父亲的一席话他改变志愿,专心研究与气喘有关的科目,并研发出预防药物好克制气喘的发生,实在功不可没。
虽然没有完全根治的方法,但是只要控制得宜,再发病的机会微乎其微,甚至会自动痊愈,他也算是做了件功德。
不过这是一种家族性遗传病,父母的一方若有此病例,很有可能遗传给下一代。
寒冬夜声音没有起伏的道:“我真希望你不曾救我。”救了他反而留在世上受苦。
“这是什么话,还有人不想活的吗?”干么,他辛苦的付出难道是自作多情?
他想死偏不让他死,非要他活得像个人不可。
“如果你是我,你会发现活着是一件可笑的事。”天,很蓝。
可是他看不见未来。
可惜他不是他,“可笑就可笑有什么了不起,人不活着就永远无法看见明天的美丽。”
“你以为我还会希望明天吗?”他连今天都是一种浪费。
远方的渔船载着什么人,他们快乐吗?
打一出生就没笑过的寒冬夜不知道何谓快乐,他的世界向来只有争吵和毁灭,永无止境的护骂及不被允许揭开的秘密。
黑暗笼罩他的心,他找不到一丝光明,像是深居地底不知阳光的温暖,即使看见了阳光也会心生俱意,怕一伸手触摸会被灼伤。
一个没有定位的人怎去寻找明天,他甚至不晓得为何存在,带他来世上的神只肯定是他前世的仇人,特意要他经历人世间的苦难,遍尝苦果。
茫茫然,他手中捉住的是一阵虚无,不管张不张开都是空。
练长文皱起眉,“为什么不能希望,你的心中没有一丝丝未完成的遗憾?”因为不曾试过。
遗憾?
他的心波动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
是的,他有个遗憾,可是今生是不可能如愿,没人能将冬天变成夏天,他需要一季夏天。
一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夏天。
“寒大少,我的寒大老板,为了我的心脏着想,可不可以麻烦你后退几步。”
练长文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风越来越大了,站在逆风处的他危险重重,叫人怎么能心不惊。
“你怕?”寒冬夜不退反进的站在悬崖边缘,只要再往前踏一步,他的生命将永远终止。
只是,他缺乏死的勇气,所以他痛苦的活着。
“废……废话,有谁不怕死,求你别吓我了,快回来。”小心呀!那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寒冬夜眼中恍似出现个小白点,快乐的尖叫着。“曾经有个十岁大的小女孩从我站立的地方跳下去。”
“天呀!阴魂不散,自杀可是会遭到天谴,你千万不要学。”谁来急救他的心脏,他快窒息了。
当然他该修几门心理学,探究病人心里在想什么,不要动不动惊吓医生,他的心脏没想像的强,禁不起太大的刺激。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十七了,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从他所处的位置一跃而下,宛如一条美人鱼。
“这女孩有病不成,干么跳海……”等等,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讯息?“先生,你怎么知道她没死?”
寒冬夜的眼神变得黯淡,少了一丝人气。
“算我多嘴的问了一句,你真的预立遗嘱了吗?”他不喜欢他的悲观。
医生都希望每一个病人长命百岁,健健康康地过每一天拥有希望的生活。
“卡莱儿夫人告诉你的。”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他的管家。
“你真的把身后财产全留给一个叫夏天的女孩?”有点匪夷所思。
认识他不是三年、五年,若以他祖父那代算趄,起码有三代人为寒家效力过,不论辈份论年代,他们少说认识三十年了。
可是他怎么不知道有“夏天”这号人物存在,难不成他看到的是海中幻影,不可能有人由悬崖上跳下还能存活,除非是水妖海魅,不具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