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她拿出泉武人留给她的存款,谨记他曾教过她的投资理财观念,跟着在股市玩了一下,小赚了一笔。
刚好村子里经营不善的育幼院打算关门,不忍心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小朋友又要流离失所,常乐天便用赚来的钱接手,成为年轻的院长姊姊。
她把喜云妈妈和她的名字中间各取出一字,将原先的育幼院改名为「喜乐育幼院」,意思是即使没有父母在身边,也要欢欢喜喜、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笑一笑,好运就会到。育幼院的大门入口处,写着这么一行字。
「院长,又要去放风筝呀!」好像快下雨了,风筝飞得起来吗?
「是呀!林老师,我看起风了,想让它飞高点。」风筝上满是她的想念,飞得越高,他应该看得见吧!
「天天放不腻吗?每次都收不回来,全断了线。」她买的是哪个牌子,居然才飞一次线就断了,她绝不买给她儿子玩。
她笑了笑,没说明线为什么会断。「要不要一起去玩,所有的烦恼都能顺着风筝线往上飘走。」
「免了!免了!我得看着这些小萝卜头,妳把他们全给宠上天了,他们一个个都不怕我了。」已婚的林老师假意埋怨。
常乐天望着远方的天空笑道:「我自己也是孤儿嘛——当然要对他们好一点,没妈妈的孩子可是很可怜的。」
阿嬷,我现在过得很好,妳看见了吗?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经过丧亲、失爱的双重打击,常乐天变得成熟许多了,也不再毛毛躁躁,老犯迷糊,显得沉稳又平静。
毕竟没人在后头盯着,她不自我成长不成,爱她的、她爱的一一离她远去,她必须自立自强,化悲愤为力量,将个人的小爱转为大爱,全心奉献在一群和她一样失去亲人的孤儿身上。
武人,我的相思你收到了吗?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和晴子双宿双飞?眨了眨眼,常乐天努力将眼底的酸涩眨回眼眶,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掉一滴泪,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风筝越飞越高,她眼里的落寞也越深,手中的线拉扯着,让它任意在天际间自由翱翔,顺着风,偏向她思念的方向,将缕缕情丝托付风筝线。
蓦地,她拿出剪刀一剪,风筝骤地脱离掌控,飞到她到不了的国度。
原来这就是风筝断线的原因。
「乐天阿姨,乐天阿姨……厚——,乐天阿姨,妳为什么这么会跑,不乖乖待在办公室!妳害我找得很累很累耶!」不乖的大人要打屁股,像他每次吵着要跟妈妈睡时,爸比就用他大大的手打他小屁屁。
「瞧你跑得一身汗,赶快擦一擦,不要感冒了。」他是舒晨姊的宝贝儿子,不能受寒。
嘟着嘴的沈人人拨开她的手,气呼呼的手插腰。「赶快跟我走啦!我阿公说妳有东西掉了。」
「我?!我哪有什么东西掉了?」
「吼!妳要慢吞吞到哪时候?庙里的失物招领处有妳的失物待领,再不快点,阿公又要说我便便不利了啦。」没耐性的沈人人索性拉起她的手,往月老庙跑去。
「是办事不利啦!不是便便不利……哎呀!人人,你跑慢点,小心跌倒……」
呼!小短腿还真会跑。
真是的,什么事这么急,东西掉了先搁着不就得了,等她有空再去取回,反正没人敢去庙里偷,搁再久也不会掉……
咦!咦咦!那是什么?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天哪!天上怎么那么多风筝?!有蝴蝶、蜜蜂、瓢虫,还有蜈蚣、老鹰、鸭子……长长尾巴的彩色风筝横过半边天,翱翔的巨龙追逐风的影子,缤纷色彩炫-丽了整片云空。
是风筝比赛吗?还是现在流行放风筝,就像单车风潮般,人人都要有才炫。
「乐天啊,快过来,这条线妳拉着。」呵……助人最快乐。
「村长?」望着被塞入手中的风筝线,常乐天一头雾水。
「快啊!拉着往里走,有妳意想不到的失物等着妳喔!」这可怜的孩子终于可以开心了,不用每日望天兴叹。
「意想不到的失物……」村长在打什么谜语,神神秘秘的。
常乐天不明就里的照着村长的话,慢慢朝庙里卷着线,她以为等着她的是大型风筝,一步一步走近,线也越拉越紧,像卡住似的。
蓦地,她睁大眼,不敢相信前方的失物竟是——
「傻呼呼地张大嘴干什么,不认得我是谁吗?」还是一脸蠢相,没点长进。
「你……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恶毒言语。
「把妳的脚伸出来。」
像个没生命的木偶,常乐天听话的脱掉人字拖,让十根秀气脚指头踩在地。
「还有妳的手。」
「手?」她无意识的乖乖伸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好久好久只能在梦里见到的男人。修长的食指一根一根的数着,从脚趾往上数,数到十指最后一根小指,一条月老庙求来的红线轻轻系上,打了个死结。
「妳前十九次的恋情不再是妳的梦魇,我才是妳今生注定的终结者,除非妳有二十一根指头,否则妳老公的位置只有我能坐。」他排第二十个,最后一号。
「武人……」眼眶一红,誓言不再流泪的泪水滚滚滑落。
「走,到外面来,有句话我早该告诉妳了。」泉武人牵着她走出月老庙,叫她抬头。
头一仰,「啊!那是……」她哭得更凶,泪流不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十九只蓝白交错的风筝上各写一字,分别是——常、乐、天、妳、是、我、的、我、永、远、爱、妳、泉、武、人、爱,常、乐,天。
「我是妳第二十个情人,所以我要亲自对妳说——我爱妳,真的很爱妳,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其它女人。」唯有她才是他的挚爱。
听完他真挚的告白,常乐天笑着飘泪,又哭又笑地奔入他怀中,浑身发颤地紧紧抱住。
「我也爱你,武人,好爱,好爱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真的是他,不是在作梦,她终于等到他了。
「笨蛋,给妳脑子是做什么用的,老是不会想!」泉武人不改本性的悴骂,手指却轻柔地抚着她过肩长发。
「好怀念呀!」怀念他的毒言毒语,虽然她一点也不笨。
他没好气地赏她一颗爆栗。「怀念个头,我还没死,好端端地站在妳面前。」
「噢!一见面就打人,你家暴喔!」可是她、心里却很甜蜜,不觉得痛。
「妳还敢说,我要跟妳算算总帐,为什么家里的电话不通、我打给妳的手机全部转入语音,妳到底搞什么鬼,最好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
他心急如焚,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偏偏他有事走不开,一回到日本便被处理不完的公事绑住,医院、公司两头跑,忙得焦头斓额不可开交,一天睡不到四小时,只能寝食难安的不断透过各种管道,想得知她的消息。
「呃!这个……我……我想你不回来了,所以就……没回到别墅……」那是伤心的不想睹物伤情。
「胡说,我明明请阿嬷转告妳,要妳到日本找我,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
一提到阿嬷,她不禁悲从中来。「阿嬷她……在你走的那天过世了。」
「我知道,村长跟我说了。」要是知晓阿嬷会当天辞世,他不会仓卒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