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怎么大伙儿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胆小?他们怕阎无极,不敢说真话,她可不怕。
向净雪暗暗运力,气沈丹田,使劲一发,猛地将大伙儿给推开,气呼呼的大骂:“你们干么不帮忙说话呀?他明明可以救人,却不救,还要别人去杀人?”
“十八老弟,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
“哎,你不懂——”
“不懂?”她听了可不服气。“我至少明白事理,不会欺人太甚,刁难他人,我唯一不懂的,是你们为什么这么怕他?他又不会武功!”
她虽并非天不怕地不怕,但好歹也在险恶的江湖死里逃生好几回,她不怕死,只怕对不住自己的良心,这些话,她若不说出来,放任阎无极如此视人命如草芥,那么自己也等于是帮凶。
她还想继续骂个痛快,却发现大伙儿全变了脸,一步步开始往后退,不禁纳闷的转头。
阎无极正缓缓朝她走来,也不知其它人是着了什么道,阎无极每上前一步,其它人就退后一步,待阎无极走到她面前时,其它人已远远逃到一边,有的上了树,有的远远躲在大石头后面。
见大伙儿怕成这样,向净雪更加觉得可笑至极。
有必要吓成这样吗?这阎无极又不真的是地府里的冥王爷,而且没有武功,她就不信他会对自己如何!
“怎么?不服气吗?”她双臂横胸,傲然的直视他。
突然,阎无极伸出大掌,摸上她的脸,令她不由得怔住。
她傻傻的看着他,望着那俊美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一时之间看傻了。
怦怦——怦怦——她的心跳,又莫名加快了。
温热的大掌覆盖住她的脸颊,这突然的动作,让她不明所以,只觉得脸红心跳,脑袋瓜突然无法思考了。
他的浅笑中,有春风的气息,如冬日,如雨露,令人目眩神迷,正当她茫然时,那微笑却又刹那间收起,回复了冰冷。
“哼!”他突然转身,甩袖离去,这才让她猛然回神。
阎无极的态度前后差异之大,让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瞧见他就要走远了,才又急忙追上前。
“喂,阎无极!”
她不过才踏了几步,便听见旁人惊呼出声,她疑惑的看着老六他们,秀眉大皱,不明白他们干么像见鬼般的指着她。
“天呀!十八……你、你……”
“你们干么呀?吓成这副德行。”
“你的脸……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说着便摸摸自个儿的脸,这一摸,还真的让她呆住了。
她东张西望,瞧见一旁的水池,忙冲过去,照照自己的脸。
这一照,可真是把她给吓得尖叫出声。
水中倒映的那张脸,原本的瓜子脸蛋变了形,她的两颊肿出了状似肉瘤的东西,让她一张漂亮英气的脸蛋完全变了样。
“我的天!怎么回事!”她被自己的样子给吓得连连倒退好几步,惊恐的望着众人。
抱着树干的老六,叹了口气摇摇头。“所以说,我才叫你不要惹主子嘛。”
“好热啊!好痛啊!”
这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了他人?她感到两颊像有什么东西从里头往外推挤一般,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疼痛,仿佛要被撕裂般,令她惊恐不已。
她像一只惊弓之鸟,绕着场子跑,不知要找谁求救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仿佛脚底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一般,又跳又叫,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主子走远了,大伙儿才纷纷从树上爬下,从屋顶跳下,或从石头后走出来,将十八团团围住,同情的看着她。
老七安慰道:“放心,死不了,不过你暂时得顶着这张脸过活就是了。”
那张肿成肉瘤的面孔闪着惊恐的泪光,连颤抖着唇都像两条挂着风干的大香肠,她的脸越来越肿,她的心也越来越慌,欲哭无泪的哀号。
“我的脸,我的脸——”
“放心,你的脸虽然变丑了,还是比咱们好看一点。”
这叫安慰吗?好像更让人难过吧!
她抖颤地问:“我一辈子都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老八以过来人的经验安抚她。“主子只是要教训你,等他气消了,自然会给你解药啦。”
其它人也好言劝慰,有人拍拍她的肩,有人摸摸她的头,都很同情这小老弟的遭遇,也很佩服她的勇气,大伙儿向她打包票,这张猪头脸绝对只是暂时的。
听大伙儿这么说之后,向净雪被吓跑的三魂七魄才终于又回来。
她不怕刀光剑影,不怕危险,在险恶的江湖里,她好几次死里逃生,就算死,她也不怕。
可好歹她是个姑娘啊,脸蛋对姑娘家比命还重要,变成这副德行,让她难过死了,打从娘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幸好只是暂时的,她才稍加宽慰,不然真想死了算了,在阎无极气消之前,她都得用这张脸过日子。
问题是,阎无极什么时候才会气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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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她变成了丑八怪。
每日晨起后,向净雪对着铜镜梳洗,看着铜镜里那张陌生又丑陋的面孔,她的眼泪就一颗颗的掉下来,而她哭的样子,又让那张猪头脸更加难看几分。
她总算明白大伙儿为何那么怕阎无极了,现在就算大伙儿不对她殷殷叮咛,她也不敢再造次了。
阎无极何时会给她解药?大伙儿的说法不一。
有人说一个月,有人说不止,因为从没人敢向主子顶嘴,她却开了例,而爱面子的主子,恐怕会罚她三个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这猪头脸是当定了。
为了让阎无极尽快气消,她得有些表现才行,幸好,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主子,小的给您泡了壶上好的铁观音,您歇息歇息,喝杯茶吧。”
向净雪毕恭毕敬的端上茶盘,殷勤的将茶斟了七分满,然后谦卑的立在一旁,讨好的陪笑着。
一手拿着书册,坐在书案前的阎无极,冷凝的眸子瞟了一眼案上的茶碗,那茶碗里冒着白烟,飘着茶香,目光再瞟向奉茶的人,冷冷睨着陪笑的猪头脸。
“哼。”冷哼一声后,他没理她,收回目光,视若无睹的继续看他的书册。
向净雪早猜到阎无极不会给她好脸色,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面对他冷淡的态度及睥睨的眼神时,她依然能屈能伸的陪笑着。
“小的把这上好的铁观音搁在这儿,主子有空趁热喝,顺顺嗓子。”
放下茶盅,她笑嘻嘻地道:“小的去干活了,主子有什么吩咐,再唤小的来。”
他没瞧她,也没应她,直到人退出书斋外,冷凝的眸子才抬起,锁住那努力干活的身影,拿着扫帚,勤快的扫着地上的枯枝落叶。
这小子自从受了教训后,连日来为他端膳食、奉茶水、打扫、折被、洗衣、烧水,都做得特别卖力,在他面前也表现得诚惶诚恐,为的是求他快快施舍解药,他当然明白。
唇角勾着浅笑,收回目光,继续阅读他的书册。
又过了几日,用过早膳后,他负手在后,踏着平稳的步履,走在长廊上,在不远处,瞧见那小子正在晒刚洗好的衣袍。
他在远处静静观察,沉默不语,最后,收回的目光落在窗棂上,伸出手指抹了下,只感到光滑洁净,手指上,一点灰尘也无。
自从把这小子带回来,他所到之处,不管是窗棂、桌案、椅座,或是柜子,每一处都被这小子擦得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