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起酒来,豪迈的要跟大伙儿干杯,对往后服侍阎无极一事,心中也有了底,只要自己小心伺候阎无极,应该就可以平安无事吧。
接完了风,大伙儿各自又回自己的岗位上干活。
向净雪走回桃花斋,晾衣场上的竹竿,挂着今早才洗好的衣袍。
她摸摸衣袍,上面有阳光的味道,阳光早将衫袍给烘干了,趁太阳西下、露水出来之前,把竹竿上的衣袍收回屋子里。
一脚才跨进门槛,她就呆住了。
躺椅上,睡了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是阎无极。
他一身藏青色的衣袍,胸膛上放着阅了一半的书卷,闭着眼,看似在午憩。
千万别打扰主子午睡!
大伙儿的警告言犹在耳,令她心儿一紧,战战兢兢的瞄着那张睡得安详的面孔,她告诉自己应该立刻走开的,可她双腿不听话,眼儿像黏住似的偷瞧那熟睡的俊容。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没打算逃出忘忧谷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他,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对阎无极有着一分奇妙的感觉,她想弄明白,为何阎无极一接近她,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她想接近他,想了解这个男人,明明有着高明的医术,却为何要救一人,杀一人?又为何待在这人烟罕至的忘忧谷,过着隐居的日子?
为何救回谷里的人全是男人,而没有女人?
这些,她都很想知道,也大惑不解。
那看似冷漠无情的面孔,为何对这世间如此愤世嫉俗?
每当她看着那双墨黑的眸子,为何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她总觉得那双看似绝情的眼神,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而其中,她最想知道的是……他可有喜欢的人?
思及此,双颊竟莫名的热了。
偷偷瞧着他的睡颜,她想起了其它人的告诫;阎无极不喜欢被人打扰午睡,她还是等会儿再来好了。
手上捧着烘暖的衣衫,轻轻转过身,正要循着原路轻手轻脚的离开,身后却传来低沉的嗓音。
“慢着。”
向净雪身形一僵,犹豫了会儿,还是鼓起勇气缓缓回过头,瞧见卧榻上的阎无极,正半敛着慵懒的俊眸,锁住她。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只好镇定的回身,神色恭敬的应对着。
“主子。”
锐眸如剑,与他一身的慵懒成丫鲜明的对比,即使低着头,她也能感到那眼神中逼视的精芒。
她可惹恼了他?
正在惶惶不安时,听到他懒懒的命令。
“水。”
向净雪松了口气,立即放下手上的衣衫,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端来他面前,恭敬的呈上。
大掌伸出,接过那茶碗时,很自然的碰触到她的手。
对他而言,因为同样是男人,所以不以为意,而她有着江湖儿女的豪爽,本就不拘小节,所以也不介意这样的碰触。
扮男人,像男人,她已把男人的行为举止,学得收放自如了。
喝完水,将茶碗递给她,她接过杯子,恭敬地问:“主子还要?”
“不用了。”他手一挥,瞧了桌上的衣衫一眼,知道她是把晾好的衣衫拿进屋里来,而他也休息得够了,便起身下了卧榻,打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当他跨出门槛时,大概是因为才刚睡醒的关系,抬起的脚不小心绊着了门槛,害他一失衡,往前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的脸去贴地之前,向净雪飞快的赶来,及时撑住他的腰。
“小心。”向净雪轻道,将他的人给扶正,没让他摔着半分。
阎无极松了口气,俊眸转向她,眉心微拧,说出的话,不是感谢,却是质问。
“你在笑?”
“没有。”
那微微眯起的眸子,挑动一抹精芒。
“你笑我差点跌倒。”
“小的不敢。”向净雪忙低着头,表现得诚惶诚恐,适才她的确很想笑,可一被他瞪着,立刻识时务的将姿态摆得很低,表现得像个不值得主子计较的奴才一般,要是阎无极真的生起气来,她可受不起啊。
阎无极望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哼。“你功夫底子不错。”
“主子过奖。”
见她始终恭敬的低着头,他才没再为难她,收回被她搀扶的手臂,挺直身子,双手负在身后,冷傲的踏步而去。
直到他离开,向净雪才终于松了口气,俏皮地吐吐舌。
这阎无极也没大伙儿说的那么易怒嘛,虽然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但也没为难她,而且她还意外的发现,原来他没武功啊。
对一个没武功的人,何惧之有?
想起他刚睡醒的模样,又恍惚差点跌倒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失笑,突然觉得这男人也有可爱的地方嘛,并不如外表那般深不可测。
她笑了笑,继续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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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怎么这么难吃?
向净雪挟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咬没几口,差点吐出来,五官全皱在一块了。
水煮的茄子,软得很恶心。
白饭,又干又硬。
炒蛋,太油。
肉,炒得太老。
该咸的不咸,该淡的不淡。
因为实在太难吃了,所以她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吞不下去。
来这儿三天了,每日三餐,餐餐难以下咽,最令她讶异的是,居然无人抗议这饭菜太难吃?
她的家世也算富贵,只是家道中落,可她的爹娘一向注重膳食的讲究和味道,因此她也懂得吃。
即使闯荡江湖,她也会挑好的酒馆吃一顿佳肴美酒,不亏待自己的五脏庙。
敢情忘忧谷的男人们,胃都是铁做的,对吃食完全不挑?
她端起膳盘走向厨房,再度把没吃完的剩菜剩饭,偷偷倒进馊水缸里,向厨子八哥要了几个馒头,决定饿的话,就啃馒头来充饥。
她一从厨房走出来,六哥就急急忙忙来找她,说有人求见主子,正在谷口大闹着,于是她立刻跟着六哥匆匆赶去。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在他身旁的轿子上,坐着一名老妇人,妇人脸色惨白,看似重病在身。
向净雪走上前,想看看老妇人怎么了,但她来不及靠近,中年男子便挡在前头,不准她再上前。
她这才想到,差点忘了自己是男儿身分,不该太靠近人家的。
“请问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她有礼的拱手请教。
“在下姓姜,这位是家母。”
“姜兄,再请教老夫人得了什么病?”
“家母两个月前,得到不明之症,求遍各家大夫都束手无策,想请阎先生为家母医治,这两人却将我母子二人挡在谷外。”
他说的两人,正是负责守在谷口的七哥和九哥,他们挡在谷口,恍若门神一般,全都肃着脸,文风不动的站着,对中年男子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
向净雪忙安抚道:“姜兄别见怪,我家主子有令,未经允许是不准任何人随意进谷的,请待我去通报一声,有劳姜兄先等着。”
中年男子见她说话客气,原本难看的脸色也稍缓,拱手道:“有劳了。”
她点点头,立刻去找阎无极,但才走没几步,便被六哥拉到一旁。
“主子现在正在午睡,不能打扰啊。”
“那就叫醒他啊。”
“你疯啦,忘了咱们告诫过你,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主子的休憩。”
“我没忘,可是现在有人来找他救命啊,我看那老妇人病得不轻哪,我相信主子不会怪我打扰他的。”说着就要走开,却又被老六拉回来。
“我说十八老弟啊,你没听懂六哥的话,不管那老妇人是半死不活,还是半活不死,都不能惊扰主子的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