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公主有请。”方汉也跟着一起来了。
白佳音知道心蓝公主要跟她说什么,这几日里,她一直早出晚归,为的是躲避心蓝公主那个可笑的借钱提议,但是终究不可能躲得过去。若是她真的撕破脸,断然拒绝,心蓝公主会怎样?
她又上了心蓝公主的马车,意外的,心蓝公主一反平日心焦模样,笑意盈盈的开口,“听说皇叔去猎狐了?”
“嗯。”
“那你来尝尝我烹的茶吧,以前父皇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喝我烹的茶。”心蓝虽然双目已盲,但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行动却不比任何有眼人迟缓。
她准确地握着茶壶,为白佳音倒了一杯。
白佳音喝了一口,赞赏道:“果然很好,沁人心脾。”女
心蓝公主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赞美了,父皇死后,陛下年纪小,也不懂得这个,难得驸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还给予我这样的赞赏,你终究是个好人。”
她这一句“好人”的评价,听得白佳音心里怦怦直跳,她做买卖这么多年,深知褒贬话后必然另有别的意思,但心蓝公主没再旧话重提,反倒是窗外方汉说了话。
“公主,人过去了。”
白佳音不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奇怪方汉语气中按耐不住的激动。反观心蓝公主就显得平静许多,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开始为她倒第二杯茶的时候,心蓝公主才再度开口道:“我知道,前几日我的提议让驸马很为难,我设身处地地为驸马着想,您是异国之人,自然不想牵扯进我们天雀的事情,更何况宁王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驸马有顾虑是自然的。”
“多谢公主体恤。”她不想听心蓝公主说后话里的“但是”,便抢先用道谢堵住对方的嘴。
再次让她意外的,心蓝公主这次不再试着游说她,反而笑道:“驸马别怕,我今日要做件大事,这件事若做成了,也许就不用麻烦驸马,若是做不成……唉,那就是天意,驸马请多体谅吧。”
她的这两句话,隐隐约约,似是话中有话,让白佳音一开始听得费解,但是看到她虽然手下一直在动着,却总是像是在倾听外面的动静,再联想到之前方汉那句诡异的话,她陡然全身血液冰凉,惊得脱口而出,“公主,您不是埋伏了人手,要对宁王不利吧?”
心蓝公主也吓了一跳,手中的茶壶一下子倾翻,热水四流。
看到她的这个表情,白佳音心中更加明白,不由得沉声低喝,“公主,您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若是刺杀他不成,您就不怕他抓住对付您的把柄吗?”
心蓝眉心一皱,像是要动怒,或者是要说什么,但白佳音根本不等她说话,就立刻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旁边只见几个侍卫散站在那里闲聊,她走过去,叫道:“把马借我一下!”
几个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白佳音已经拉过其中一匹马,跳了上去。
纵马疾驰,她不知道该怎样找到赵玄宸,刚才只是见他去了山谷,而山谷之内的路曲曲折折,不止一条。
她一边跑,一边留意观察着路上的脚印,顺着足迹,一路追去,冬天的风本就干冷如刀,她上马太急,连一件斗篷大衣都未来得及穿,脸颊生疼,面部的肌肤都似乎冻结在一起。
呼出的白烟,让她更加看不清眼前的路,而心绪的纷乱,几乎让她失去理智冷静的判断。
赵玄宸,那个妖孽、那个恶魔,今日他会死在这里吗?纵横举朝的骄傲,会被个小丫头幼稚的阴谋狠狠踩在脚下?
那些随着他离去的侍卫是否有奸细?亦或许在他猎狐的地方还有着什么埋伏?
她将要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象?
心揪紧,马蹄急,一声声,仿佛踩踏在她的心上,几乎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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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山谷最高的一个拐角,前方忽然听到有人声喧哗,像是在呼喊什么,她急得什么也顾不得,将马镫夹得更紧,催得马儿几乎要飞起来似的。
她从来就不是骑马的高手,骑马只是一种适应生活的方式,平日里要去天南地北的许多地方,坐车比不上独自骑乘方便。
但是独自骑乘也只是缓步而行,几时这样狂烈地奔跑过?
身子在马背上颠簸,让白佳音五脏六腑几乎都要吐出来了,眼前的景象在晃动,不过依稀间,她已经看到一群人围着什么。有东西,或者是人?倒在那里,有血泊,红色的一片,在土黄色的地面上异常显眼。
然而,更显眼的是赵玄宸。
他在众人之间,卓然不群,一手持剑,半身是血,但发髻不乱,神情……看不清楚,似是在笑,冷冷地笑。
她惊呼一声,因为那半身血太过骇人,引得他看向她这边,那一瞬间,她看到他脸色有变,而她已经在马背上坐不住了,一晃身,跌倒下去。
马儿跑得很快,摔下去的时候她根本反应不及,就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那一瞬间的疼痛,像是把全身的筋骨都拆散了似的。
下一刻,她还没有验看自己的伤势,甚至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飞身而至的他一下子按回地上。
“别动!也许摔断了骨头,或者摔伤了内脏。”他厉声命令身后的侍卫长胡清湘,“去,把跟着来的太医叫来!”
她忍着疼,嘶哑开口,“有人要杀你。”
他的眉心堆蹙,看着她,原本要痛斥她为何要做这种冒险举动的话都消失在唇边,十指轻轻在她的身上按压,一边帮她探查受伤的地方,一边轻声说:“知道,那人已死了。”
他说得如此平静,好像他刚才杀死的只是一只蚂蚁,她这才看清倒在血泊之中的是一个身着侍卫服装的人。
“你没受伤?”她第一次看死人,胃里往外泛着恶心,眼睛却盯着他满身的血红色,心有余悸。
“没有。”他对她展颜微笑,这笑容似是可以安抚她伤痛的良药。“这血不是我的。”
她咳了一下,因为心安,心头纠结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下,但却意外的咳出一口血来。
他眼明手快,眉心蹙起时,手掌已经接到她的唇边,那口血几乎尽数都吐到他的掌中。
她有些不安和抱歉,更多的却是震动,因为她看到他眼中的怜惜与……震怒。
“你怎么知道的?”他盯着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因为探查了一遍之后,觉得她身上没有大碍,这才放心将她扶坐起来。
她抿紧唇,没有回答。
他眯起眼,“有人告诉你的?让我猜猜那个人是谁,心蓝?”
“不。”她否定得太快,快到她都觉得虚假,为了掩饰,她反笑他,“你以为是心蓝公主做的?你以为她做这样的事情会告诉我吗?”
他的双眸一直眯着,眯成了一条缝,似是要看穿她的心,揪出她心底的秘密,直到太医慌慌张张地骑着马赶到,连滚带爬地下了马,匍匐到他的面前。
“小臣该死,小臣来迟了。”
“不是我。”赵玄宸一掌拍开太医要为他诊治的手,“是驸马受了伤,赶快看她有没有事。”
太医只好先为白佳音看伤,但是隔着衣服什么也看不出来,太医只好请白佳音脱衣,白佳音满面通红地瞪着赵玄宸,却见他一脸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