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带来了。」她笑着对他摇头。
「那妳在对不起什么?」冉卫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笑容一敛,她再度露出歉然的表情。「我好像还是麻烦到大家了,说好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曝光的,但是刚才——」
「什么时候说好的?」他打断她。
「什么?」她问。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不让妳的身份曝光这种事?」
连晨悠眨了眨眼。他们是没有说好,但是——「你不是说不喜欢与公司无关的人随意进出公司,尤其是靠关系或利用特殊身份的人吗?所以我想还是不要让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比较好。」
「来不及了,我早上到公司后就交代下去,说我太太中午会过来找我。」他起身离开座位走向她。
「嗄?」连晨悠整个呆掉,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样?
他早上不是才告诉她,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希望她注意吗?怎么自己先公私不分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昨天不也交代杨秘书替他处理家务事,帮她这个老婆跑市场、逛百货的买了一大堆东西吗?真的有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她发呆间,冉卫已接去她手上的提袋,走到沙发边坐下,迫不及待的迅速将袋子里一盒又一盒的食物拿出来一一打开,找到他想吃的那道红烧牛脯,接着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进嘴巴里。
天啊,真的好好吃!不过有点咸,但若配白饭吃咸度就恰到好处了。除了牛脯、白饭外,还有三道青菜,真的是丰盛又好吃,他真的娶到一个宝了对不对?
只是还不知道这个宝是否包藏祸心而已。
「妳吃过没?过来一起吃呀,真是太好吃了。」他抬起头,对她微笑招手。
「你吃吧,我回去再吃。」
「妳要回去了?现在?」他挑眉。
「等你吃饱。我想顺便把餐盒带回去洗。」
「过来这边坐。」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连晨悠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走过去在他身边落坐。
她的心跳有点快,心情有点紧张,虽然他们昨晚已同床共枕了一晚,但他是在她睡着之后才回来的,早上她又因为睡晚了急急忙忙起床替他做早餐,根本没时间体会与他近距离靠近的感觉。像这样与他并肩而坐,可以听见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让她真的好紧张,愈来愈紧张。
「妳在紧张什么?」
「什么?没有呀……」她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竟会被他看出自己的忐忑。
「我不是美食评论家,不会在鸡蛋里挑骨头批评妳的料理的,而且我刚才不说太好吃了吗?妳根本不必紧张。」他误以为她是害怕菜不合他的胃口,便安抚的说。
连晨悠胡乱点点头,决定将错就错。
「来,吃一口。」这时,冉卫突然夹了一块牛肉递到她嘴边。
她顿时不知所措,作梦都没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喂她吃东西。
「嘴巴张开。」
只是面对他目不转睛的凝视与等待,连晨悠只好羞怯的张开嘴巴,让他把食物喂进她嘴里。「很好吃吧?」冉卫一脸得意献宝的模样,让她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对他点点头。
「这样好多了。」他说,又喂了她一口白饭,中和她口中牛肉的咸度。
「你自己吃,别喂我了。」她双颊微红,不太适应这种亲昵的举动。
「下次多带一份餐具来,我们一起吃。」他含糊不清的交代,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又变成那个很平易近人的冉卫。
「下次?」她一愣。
「妳明天不打算再帮我送便当?」他皱眉头,下意识的不喜欢这个答案。
不是她打不打算的问题,而是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有所希望与要求,她以为今天只是个例外或意外。
「如果你希望的话。」她保守的回答。
「我希望,不过如果妳觉得麻烦或觉得累,也可以拒绝没关系。」虽然有点可惜,可他还是体贴的给她选择。就算他现在还做不到全心信任,但也不会因此虐待她。
「不会,反正我又不用上班,时间很多,只要你不觉得麻烦就行了。」
「做饭菜送来的人是妳,我为什么会觉得麻烦?」
「我这样每天进出公司,怕为你惹来不必要的谣言。」
「妳是我妻子,又不是第三者,会有什么谣言?」
「不知道,也许……妻管严之类的?」她不甚确定的说,猜测他的反应,是会变脸呢?还是露出满不在乎、嗤之以鼻的表情,抑或!
「哈哈!」
冉卫倏然大笑出声,厚实的笑声直接撞击到她心底,让连晨悠有种触电的感觉。
「妳是送便当又不是送藤条来,说什么妻管严。」冉卫笑不可遏的摇了摇头。
「我都不知道妳还会开玩笑。」她的样子看起来太乖巧、柔顺了,活似连笑都得捣着嘴巴一样,又怎会开玩笑呢?
「在你眼中,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连晨悠把握时机问,想搞清楚他对颜心暖的了解到底有多少,好方便调整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怎么突然这样问?」他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因为好奇。」
「我眼中的妳吗?」冉卫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再度举筷静静吃着他的午餐,连续吃了好几口,就在连晨悠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后,又突然开口。
「结婚前,我们约会过几次,从那几次的印象里,我觉得妳很乖很柔顺,虽出生于富裕之家,又是家里的独生女,但是完全不见骄纵任性,是个好女孩。」
「那结婚后呢?」她继续追问。既然他会提到结婚前,就一定会有个结婚后才对。
「结婚后,虽然之前的印象没有变,但是却又在妳身上发现不少意想不到的优点。」
「什么优点?例如没想到我会煮菜吗?」
「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出乎意料之外的独立和坚强。」
连晨悠状况外的偏头看他,不是很懂这个评断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做了什么?
「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一般人都会想通知家人或朋友,想从他们那里得到照顾或安慰,但妳却反过来担心别人,坚强独立的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疼痛,这点让我不得不对妳另眼相看。」
那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颜心暖,当然不敢和颜心暖的亲朋好友连络,至于她自己的亲人,根本连一个都没有。
垂下眼,连晨悠不由自主的轻扯了一下哀伤的唇瓣,苦涩的勾了勾唇。
冉卫没发觉她的不对劲,径自说了下去,「说句实话,一开始我对妳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没有期待是什么意思?」抬起头,她好奇的看向他。
「我的工作很忙,每天都要加班,每个月都要出差,这种日子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对一个女人、一个妻子、老婆来说,却不见得是一件可以忍受或体谅的事。」
「所以,你是指你并不期待我可以忍受或体谅吗?」
冉卫看着她,缓缓摇头。不是?连晨悠一愣,忍不住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并不期待这个婚姻可以维持多久,早准备好随时接受妳提出离婚的要求。」暂时停下忙碌的手,他正色道。这一点,他从来没打算隐瞒。
「离婚?!」这下子她真的彻底呆掉了。
「不过现在我已经改观,变得有所期待。」冉卫嘴角微扬,露出开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