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前方的男人却伸手指着他,「下车。」
司机回头看向主子,正想询问下一步指示,刚刚被他推开的车门却突然被人整个拉开,探进一张脸。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亲家。」站在车外,冉非樊将头微微探进车内打招呼。
颜长靖倏然一呆,压根儿没想到竟然连老的都来了,看样子他今天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又泡汤了,可恶的冉家父子!
「是呀,真的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亲家公看起来还是这么的精神奕奕。」虽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他还是勉强勾起唇角应和。
趁着他们俩对话时,冉卫已从车子前方转到连晨悠座位的那边,将车门打开,弯腰进车里,双手一伸一抱,便将老婆从虎穴里救了出来。
他抱紧娇妻,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把接下来的事交给父亲处理。
「既然遇上了,咱们两老就聊聊天吧,顺便麻烦司机先生送我回家可以吗?」
冉非樊主动坐进车里,微笑道。
颜长靖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么,但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
「不知道亲家公想聊什么?」他不动声色的问。
「亲家应该知道我已经不太管公司里的事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老人家能早点退休享清福也不错,你不觉得吗?」
「可惜我没亲家公好命,有儿子可以继承衣钵。」
「其实现在也已经不流行父传子那套,只要传给有贤能之人就行。」
「亲家公的意思该不会是在告诉我,觉得我该退休了吧?」
「当然不是。只不过一间公司掌舵者的品性好坏,是会影响公司发展的,我真心希望亲家的公司能够永续经营,所以才会建议你赶紧退休,将它传给有贤能之人,免得成败全在你一人之手。」冉非樊微笑着说,字字带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颜长靖倏然变脸。
自从多年前的那场交易后,他的公司撑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即使情况再危及,他也总是找得到方式解决,无论那个方式有多缺德无良,总是能让他的公司屹立不倒,他相信,公司之所以会有如此辉煌的成绩,那个诡异的夜晚和契约,只是个小小的助力而已,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的优秀能力。
而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明着指责他无贤无能?!
「难道你还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过去和颜氏合作的经销商和通路商,在比较过颜氏和非樊集团的销售业绩和合约内容后,大多决定以后只和非樊合作就够了……」
「你胡说八道!」闻言,颜长靖再也无法忍受的大喝,「非樊明明就附属在我颜氏的合约里,他们得经过我才能得到贩卖的权利。」
「现在是这样没错,但是一旦非樊和颜氏的合约毁了,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你们想毁约?」他震惊的瞠大双眼。
「毁约可是要付双倍的违约金,我是不会这样做啦。」冉非樊闲适的摊了摊手,「但是现在当家的是我儿子,他要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被惹火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刚刚就是一例。」说完,他好整以暇的微笑。
颜长靖脸色泛白,丝毫笑不出来。
惹火了冉卫,他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吗?连赔上亿元的违约金也不在乎?以非樊集团的财力来说,几亿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所以可以不痛不痒,但是对他的颜氏企业呢?少了非樊做为吸引力,再加上原本合作的经销商和通路商的变节,如果冉卫再挟怨报复,趁机制造不利于颜氏的流言……
颜长靖倏地像斗败的公鸡,颓靠在后座皮椅上,不再言语。
他清楚明白,这一回,他不再有能力解决这个窘境。明白了这一点后,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的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第十章
冉卫的心跳得很快,将怀中人抱得死紧,一路不停歇的直接把人抱回家,走进屋里之后仍没有放手,而是直接将连晨悠抱进他们的房间,砰一声将房门踢上之后,才倚着门,将脸埋进她发间,以着些许颤抖的嗓音喃喃低语。
「还好赶上了,还好赶上了……」
他担心害怕的心情展露无遗,让连晨悠的心整个柔软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歉声道。
「他有再动手打妳吗?」抬起头,他哑声问。
她摇头。
冉卫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没让她坐床,改让她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检查她的脸和她的手脚。
「有没有哪里受伤?我看见那个混蛋强行抱妳上车,但是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的看妳被抓进车子里。我好怕妳会被带走,好怕自己会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所以你就直接跳到车道上拦车?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她忍不住提高嗓音强调。
光是想到刚才他挡在车子前头,以及司机那句「有人突然跳到车道」,她的心脏就紧缩到疼痛。
「如果车子来不及停下来,撞到你该怎么办?」她又气又怕的戳着他的胸口质问,「我受伤你会不舍、会心疼,你受伤,我也一样会呀!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受了伤的话,我……我……」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流血画面,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冉卫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让她担心受怕,甚至落泪,顿时慌了手脚。
「老婆,对不起,妳别哭,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发誓!真的,所以,妳不要哭,不要哭了好吗?」擦不尽她不断滴落的泪,冉卫只能将她压进胸前,大手不断轻抚她的背,亲吻她的发,只求她的眼泪能快点停止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半晌后才抬起头来哑声问。「你怎么会刚好在那里?」
「黄太太打电话通知我。」
「我不知道她打电话给你。」她有些讶异,不过想想,黄太太大概是趁她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偷偷打的吧。
「为什么要下楼?经过上次的事,妳应该知道他的不怀好意才对,为什么还要下去,让他有机可乘?」他的脸上尽是不赞成。
「因为他是我爸爸。」
「他不是!」
连晨悠浑身一僵,脑袋瞬间空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说不是?
「像那种会动手打妳,还教唆妳做违背良心的坏事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当妳的父亲!」他怒不可遏。
闻言,连晨悠蓦然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指的是这个意思,吓了她一跳。
「我要妳答应我一件事。」绷着脸,冉卫突然提出要求。
「什么事?」
「以后不管他为了什么事找妳,除非有我在妳身边,否则不要和他见面。」他认真而严肃的说。
她蹙眉。「可是他毕竟是我父亲,而且如果是妈妈找我呢?我们怎么知道找我的人到底是爸爸还是妈妈?这样行不通的。」
「那就都不要理他们。」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做出结论。
「这更不可能,毕竟他们是生养我的!」
「他们是生养颜心暖的父母,但不是妳的。」
此话一出,连晨悠惊得退离开他,一双大眼难掩惊恐。
「你……你说这话是……是什么意思?」她面无血色,结巴的问道。
「我不想妳再为了当颜心暖而置身危险中了,老婆。」紧握着她的双手,冉卫深深地锁住她的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