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可以的。」她对他信心满满。
他勾唇一笑。「我走了,你也早些歇下。」
「回去别忘了喝解酒茶。」她细心叮嘱。
临别时,他跨出门槛的步履忽地折返,转头看着她,他目光闪烁,像有话要对她说。
眨了眨美眸,她无声等待他开口。
「你……」举手捏了捏她娇嫩的香腮,他嘴角的笑意掠过一抹无奈。「真不开窍。」
淳临愣住,凝睇他的眼神困惑不已。
她什么事不开窍了?
他但笑不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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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棉袄喔?」
百忙中的纤指略一停顿,淳临抬首望向青绫,甜笑道:「这是最后一件了。」
「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龙颜不悦喽!」青绫开玩笑。
「皇阿玛不会知道的。」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瞧她一口气做了三件棉袄给额驸,手工及数量都比做给皇上的来得细、来得多就知道啦。
「这话是对的呀。」她直言不讳,对那句带着贬意的谚语表示认同,承认自己的心思的确全盘付予了祺申。
谈起皇阿玛,自然就想起长辈,想起长辈,也就自然想起了——
「今儿个是初十吗?」停止了手上的活儿,她有些紧张地望向青绫。
「对呀,是初十没错。」青绫点点头。
「今天哪是初十?十一啦!」刚进房里便听见她们对话的枫依,不禁出声纠正。
淳临和青绫同时惊叫。
「我忘了去请安!」
「糟了……你干么不提醒我?」
「咋儿个我进宫领俸银去了呀,我以为你会知道日子……」
「好了,先帮我打点事。」放下针线,淳临连忙吩咐:「青绫先去准备补汤,什么材料都可以,请灶房的嬷嬷决定,枫依待在这儿等额驸,他快回来了——咦?我的白玉耳坠子呢?跑哪儿去了?」她翻箱倒箧地寻着,急得要死了。
真是的,她太大意了,竟然忘了向福晋请安的日子!
「是皇上赐的那对吗?不是遗留在额驸那处了?」青绫提醒道。
「是啊……」她想起来了,有回待在隆怡轩内作画,她忘了把礼物带走。
「格格,挑别的东西送吧。」看出她欲先取回玉耳坠再去请安,枫依建议道。
淳临立即摇首。福晋酷爱白玉,她不得不把手上唯一的白玉首饰送出去,何况那本来就是要准备送福晋的。
「可惜了……」枫依不禁低叹,不舍那么漂亮的耳坠落在别人手上。
随后,她们各自忙去,淳临独自出门,赶着去请安兼赔礼。
今晨下了第一道大风雪,枝橙屋檐上仍凝着雪块,刺骨的寒冷乍临,让府中所有人都躲到屋里头去了,一片白茫茫中,只见把守各园门的侍卫,以及那道穿梭于彼园问的娇小身影。
踩着雪地,她不停往手心呵气,步伐越来越急,实在受不了寒冷,她当下选择抄小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踏进屋里取暖。
到达隆恰轩,她从后门步入正厅,却发现祺申和福晋正在里头谈话。
她吓了一大跳,不好意思从帘后轻率露面,当下便决定绕回正路,从正门敲门而进。
莲足正转,福晋的声音却飘进耳中——
「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纳侧室?」
心房倏紧的瞬间,她的脑袋轰然空白,双足像扎了根似的,再也无法挪开分毫。
第八章 盘意
从户部街一路赶回府,祺申归心似箭,只想马上换掉一身宫服,尽快前往临安居,却没料到才踏进隆恰轩,便见福晋在此等候。
「都下去吧,待会儿我自个儿回去。」福晋向随侍们命令道,以防隔墙有耳。
遣退了下人,正厅之内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申儿,你似乎忘了额娘还在等你的答覆。」
「我的确忘了。」一口就承认了从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更不掩饰脸上那抹不耐之色。
「不打紧,我亲自前来,就是要提醒提醒你。」福晋挑高细眉,杏眼含蕴愠意。「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纳侧室?」
「准备什么时候?」祺申好笑地反问。「额娘,我可没答应过任何事。」
「你明知道你那个不长进的阿哥又传来喜讯了,你就不能争气点儿吗?」
「他的事与我无关,别拿来跟我混为一谈。」
「与你无关?地位快不保了你知不知道?」福晋气恼不已。
老王爷和祺康的父子关系向来恶劣,但自从有了嫡孙晋德后,他们的关系因此而变好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尚无子嗣的祺申自然教双亲不满了。
「阿哥又为王府添孙,这是喜事,何必把事情想得这般复杂?」面对福晋的怒颜,他只撇唇一笑。「况且,那天我瞧您和阿玛高兴得——」
「又不是我儿子,我高兴什么了?」有点失控地怒喊,福晋拧起的眉问尽是愤恨。「你阿玛一听见淳颐怀上了第二胎,马上乐得跟什么似的,我这个当元配的,能不跟着笑吗?」说到这里,她完全失控了,脸上只剩一片狰狞。
「既然清楚自己的身分,就该明白陪笑是您的分内事,这会儿跑来我这儿发脾气又算什么意思?」他口气冷淡,尽管是自己的亲额娘,也受不了她的伪善。
福晋冷笑。「你倒回去问淳临可把她的身分弄清楚了不?成亲快一年了,半颗蛋也没下过!」
「额娘!」拧眉低吼,他无法容忍她对淳临的恶意中伤。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事儿!她从未宣召过你,压根儿无心当你的妻子!你也不必顾忌她是最得皇宠的公主,她既是无心,你再娶十个她都不会有意见!」
宗室的女儿是金枝玉叶,即便嫁人了也不改娇贵,若非得到女方的宣召,夫妻二人不得同房——祺申没忘掉这个规矩。
一开始,他们本就对这桩婚事无心,宣召的问题怪不了淳临,尽管如今他想让这段婚姻变得名实相符,也非光凭他一句话就说了算的事。
他想要她,却更想得到她的心,因此,他不急着揭露企图心,反倒耐心地逐步亲近她,也让她慢慢习惯他渐趋亲昵的举动,并适应他愈加靠近她的距离。
他爱她,只想加倍珍惜她,不想因一时欲望或冲动搞砸了一切。
他要她主动摒弃搁在心中的赫穆,心悦诚服地成为他的人。
然而,福晋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纠葛,看他沈默不语,她脸色越发难看。
「你该不会还念着那个娘子吧?」
福晋的问话,直教隐身帘后的人儿咬紧了下唇。
「淳颐说到底也算是你的半个媳妇,你嘴巴一定要这么恶毒?」他冷冷地道,看不过淳颐平白无故地被侮蔑。
他生气了吗?淳临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从他冰冷的语音中,感受到他隐然的怒意……
面对同样伤人的言语,祺申护着她的心情明显比护着淳颐的激动许多——她还是不够冷静,混乱的心绪只剩惆然时,她忽略了他语中鲜明的轻重之别。
「罢,我不跟你讨论这些。」她皱眉,不忘把话拽回正轨。「反正纳侧室的事你非答应不可。」
「这算是逼婚了?」眯起眸,他脸色冷峻,口气强硬起来。「我也把话说清楚了,我绝不另娶侧室!」
福晋当场翻脸。「这是你违逆不了的父母之命!」
他扯出一抹毫无意义的笑痕,眸色冷沈。「额娘若是坚持,我的确无从反对,但我可以确切地告知你,到时候你只会看到台面上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