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他并不公平,难怪他会生气。
轻叹一声,她靠着小呆,自责的对着肚子忏悔。
“宝宝,妈咪真是个笨蛋!总是记得以前被伤害的事,总认为你爸爸也会和那个臭班长一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后就一脚踢开,妈咪对你爸爸这么不信任,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求婚,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她断断续续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着多年来的经历。
从母亲临终前要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要沦为有钱男人的玩物,还有自己第一次对坏蛋班长动心,却在同学面前遭受讪笑等等,也不知自言自语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猛然一惊。
接起手机,又是秦漠扬。
说起来,自从戴襄伦离开之后,这些日子他始终以哥哥的身份关心着她。
她很感动,对于秦漠扬,更有着亲人般的信任。
原来他已经自外面按了许久的门铃,可她却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所以他才打她的手机。
当她急匆匆跑去开门后,就见他手上提着很多可口美味的晚餐。
对她笑了笑,秦漠扬提着手中的食物踏进客厅。“知道你肯定懒得自己动手做晚饭,所以我去了你最爱吃的那间便当店。听襄伦说你不喜欢吃青椒和胡萝卜?这可不行,你现在是孕妇,营养均衡更重要。”
听到他提到戴襄伦,华璐予的心不由得猛然一跳。“那个……襄伦最近有打电话回来吗?”
秦漠扬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他一直都没跟你联络吗?”
她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除了抵达的时候打过一通报平安的电话,就再也没打了。”
看着准弟媳闷闷不乐的模样,秦漠扬真不知该如何说那个高傲自负的弟弟才好。
心底明明在乎眼前这个女人在乎得要命,每天都打越洋电话叮嘱他要好好帮他照顾老婆孩子,可是却别扭的不肯自己对她说出他的关心。
“我想他可能是工作太忙,加上法国和台湾的时差,我猜……他是怕打扰到你,才一直都没打给你。”
他扯了个很糟糕的谎,只希望华璐予不知道两地的时差只有六个小时,否则她一定会更难过的,更何况弟弟只要想到什么要交代就会打给他,根本从不管时间这回事。
怎么这两个人闹别扭,会是苦了他这个大哥呢?他悄悄叹了口气。
而华璐予尽管不知道两地确切相差的时间,却有岂会不知戴襄伦分明是在躲她。
有几次半夜睡不着,鼓起勇气打给他,可另一方却关机,难道他真的忙到连接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一点也不相信,他们热恋时,他可是再怎么忙碌也会偷空打给她的,就算只是说一句想念,他也甘之如饴。
见她一脸失望,秦漠扬把她拉到桌前,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免得襄伦回来看到你瘦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他还会吗?我想……他肯定已经厌恶我了。”
华璐予的声音很轻很飘渺,一点元气也没有。
看来,他真的不能再保持沉默,让两人继续僵下去了。深吸口气,秦漠扬决定推两人一把。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襄伦发生什么事,但是小予,我的弟弟我最了解,他这个人非常死心眼,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但他也有一个小小的缺点,就是对自己没自信。”
她怔怔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那个恣意昂扬的男人,怎么可能没自信?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当时我们父母离婚,对他的打击很大,因为爸爸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很高,当他知道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妈妈要带他离开时,他每天都躲在房里哭。”
华璐予猛然想起那天晚上,戴襄伦说到父母离异的事时,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和伤心。
“从那时起,他拼命在父母面前表现得很乖巧,努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希望他们可以不要分开,这个家可以继续维持从前的圆满,可当母亲带着他离开秦家的一瞬间,他绝望了。”
“可能就是从那时起,他才明白很多事并非可以如想象中完美,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的防备心开始加强,总是用漫不经心的一面待人,以嘻嘻哈哈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因为他害怕再度失去。”
秦漠扬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果然看见她听得入迷,脸上写满心疼。他想,这番话说完,他们的僵局应该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总是用尽全力,想将他所在乎的都牢牢保护在羽翼之下,而你,当然是他最想守护的对象。可是在他努力再努力后,你却依旧将他推开,还不告诉他原因,换作是你,不会气馁和怀疑起自己吗?”
华璐予听到这里,心头猛然一惊。
她想起和戴襄伦交往之后,他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她,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想用婚姻来保护她。
可是她太笨,居然把他的保护看作可能伤害她的枷锁,所以狠心拒绝,却没想过这样自保的举动,也一再重挫他原就未愈的自信心。
原来……原来他和她一样,都是受过伤的人,都一样没有安全感。
可是他即使害怕,也要爱她的决心,她实在差得太远了。
这样一个好男人,她怎么可以再怀疑他,怎么可以再不做些什么让他安心?
猛然起身,她倏地作了决定。
法国巴黎一家名为“老地方”的酒吧内,此刻播放着古老的爵士乐,昏暗的灯光照映出一张张不同国籍的面孔。
戴襄伦吞下第六杯伏特加,辛辣的味道入喉,烧得他胃部生疼。
坐在他身边的是两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像在为什么事争吵,事实上从他们坐到自己身边之后,脸色就一直不佳。
那男的少言寡语,女的也不少特别爱讲话的样子,两人时而沉默好长一段时间,时而又声音高亢的咆哮。
最后,那男的留下一张钞票后离开,女人终于流下了眼泪,陷入一阵绝望之中。
戴襄伦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幕,有些熟悉,也很刺眼。
他怎么也忘不掉在机场时,不理会那小女人眼中隐隐泪光,提着行李转身就走的自己。那时她似乎想和他说什么,可他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而来巴黎之后,他不给自己后悔的时间,每天都用工作来麻醉自己,剩余的时间,就跑来酒吧喝酒解闷。
几次想打电话给她,可数字键按到一半,就又放弃。他不禁苦笑,陷入自我厌恶之中。
身边正在哭泣的女人突然起身离开,眼角的泪光,让人倍感刺眼,他心一痛,在她身上,看见那个胆小女人的影子。
待女人走远,吧台内的酒保忍不住叹息摇头。“总是这样争吵,难道不嫌累吗?”
他虽然说的是法语,但戴襄伦还是听得很明白。他抬头与之对望,笑了笑,“你好像对那两个客人很熟悉?”
酒保呵呵一笑。“因为他们是这里的第一对客人,还记得那时酒吧刚开业,那两个人当时好像还是学生,跑到这里来庆祝生日,那男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向那女的告白,现场气氛很热闹,我当然记得很清楚。”
“噢?那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爱容易相处难。”酒保一边调酒,一边慢条斯理的答话,“其实爱情是一门很深的课程,并不是只要两人看顺眼,就可以相亲相爱一辈子,交往过程中,如果学不会相互容忍和彼此信任,到头来仍旧是要分道扬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