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煞,不需要家人的牵绊,因为他是杀手。
“魈,你是个目无法纪的私生子,少用自嘲的口气博取同情,你让他愧疚了。”握住他的手,倪想容给的不是温柔而是制止。
制止他戏弄老实人,并非人人都像她经验十足。
“还是你了解我,几时生我的孩子?”他不忘盯着她的小腹制造惊吓。
“够了,给别人一点呼吸空间,孩子的问题等下辈子再来问我。”她用眼角瞄瞄一脸怔愕的约瑟。
能承爱他恶意玩笑的人显然不多,通常他们会当真,除了她。
真实往往藏在谎言之下,端看解读的智能够不够开启那道残酷的门,因为伴随而来的是泪眼和痛苦,由心篮来承接。
“太没用了,你确定他和你有血缘关系,会不会抱错了?”可怜同门户,一家生鸡,一家来凤。
“你看谁被抱错了?”真糟糕,近墨者黑,她变邪恶了。
“聪明,用话套话。”他将她抱入怀轻啄。“如果你有错就不会在这班飞往英国的飞机上。”
意思是约瑟是错置的一员。
“说得也是,我们多虑了。”倪想容顺势偎入他胸口,这是一种不知何时养成的坏习惯。
她不记得一个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生命中多了他之后好象和呼吸一样自然,不知不觉的融入既定的环境中,让她依赖成性。
房子有人定期打扫变干净了,书册整理得清爽有序,炉子上总是热着食物,饭锅一掀有着细雪一般的白饭,衣服不用到洗衣篮翻找,它洁白如新彷佛刚撕下卷标,不怕穿到脏衣服。
他贤慧得叫人自惭形秽,由一开始的不自在到今日的理所当然,她承认被他宠坏了。
那个老人的心愿不在她人生规画中,可是油尽灯枯的生命还是叫人不忍,亲情的呼唤并不是那么强烈,她只想看看自己的伤好了没。
为了这件事两人沟通了十数次,他不准她以身涉险,死亡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一离开台湾将失去鹰帮的保护网,他为她担心。
呼!有人为她担心呢!一想到此心是甜的,她很久没让人忧心过了,感觉好似尝了一口糖,含在嘴里怕化得太快。
坚持是为了推翻,两人都让了步,容纳三百名乘客的豪华客舱有空姐十三名,乘客却只有三名,他包下专机飞往英国。
自然机上的服务人员全由他亲自点名,从机师到厨师都拥有干净的背景,对她的安全无虞。
“咳!可否请你们解释一下,为何我有点受愚弄的感觉?”约瑟已经有点迷糊了。
山下忍魈嘲弄的发出嗤嗤声。“容,看来你的亲戚不算笨,我真为你感到兴奋。”
“狗改不了吃屎。”倪想容忍不住低声一喃,他又找到新玩具了。
“乖,别皱着眉,我会心疼。”他用吻抚平她拢起的眉山。
“你几时安过好心,看我痛苦是你最大的乐趣。”她说出压在心底的话。
“在我爱上你的时候。”他的眼中含着笑,温柔和自厌的苦恼。
好象在说为什么会这样,他中了邪?
“嗄?!”这又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
“别太惊讶,虽然时机不对,但是我比你还烦恼好不好,爱上没心没肝的你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他说得无奈,不时用眼神恐吓她不准怀疑。
他的表现充满矛盾,一边说爱一边威胁毫不浪漫,活像在烤好的火鸡肚上插上一朵玫瑰,明明该令人感动却成了爆笑画面。
杀手不告白,他用命令,命令别人爱上他,不同意便是死。
“唔!我很不想提醒你,但你最好去照照镜子。”倪想容的表情平静如湖水,无波无纹。
“什么意思?”眼一瞇,山下忍魈本能性地将夺走无数生命的左手握放在她耳下三吋。
她微微一喟地用长指划过他脸颊。“魈,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叫人忍不住想亲你一下。”
一说完,她抱着小腹大笑,雪嫩的小脚朝空蹬了几下,不可自抑的笑声流窜在机舱中,眼泪因笑得太激动而迸流不止。
玩弄别人的感觉太过瘾了,现在她终于能体会他的乐趣所在,原来痛苦是可以分担的。
“你笑够了没?妖女容。”她休想吵醒野兽的睡眠而独乐。
喔噢!脸色泛青了。“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我们在飞机上,高度两万三千呎,你不能把我丢出机舱。”
飞机会失衡。
“你说得没错,我们找个私人空间聊聊。”他一弯腰将她扛上背走向盥洗间。
一直到飞机飞进英国领空,那道金属门始终不曾开启,至于发生了什么绮色事件就由人妄想,故事的美好在于想象力无限。
前轮着地,拉杆后拉,踩煞车,欢迎光临英国,皇家骑兵问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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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灭,是失望,是难言的冲击,记忆美化了童年的城堡。
倪想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美丽的白屋居然也会老,一身沧桑地恍如迟暮美人,晚景萧条满脸皱纹,剥落的粉妆已成青苔的家。
美丽的花儿呢?挂在围墙上的藤蔓哪去了,门前的老树都枯萎了,绿油油的草坪杂草丛生,不复往日繁荣的景象,几乎让人以为走进一幢废墟。
才几年光景就变了样,并非残破不已而是疏于整理,外墙若上了新漆还是能别有一番气象。
看得出是低迷的气氛让人少了生气,每张忙碌的脸上毫无笑意,她竟觉得孤独,白屋的孤独传到她的心,一股哀伤不自觉地让她酸了鼻。
到底是谁的错?
“手好冰,你着凉了吗?”该死,一定是英国气候让人感冒。
牵强一笑,她像为汲取温暖地偎向身边男子。“你好暖和。”
“你当我是天气播报员呀?怕冷就别来,老是让人操心。”山下忍魈边骂边张开双臂搂紧她。
“魈,你的味道好好闻。”令人心安。
若他知晓她将他当成安定剂肯定会暴跳如雷。
说到味道,她身上那股花香味才叫奇特。“少说肉麻的话,我不会同情你自找苦吃。”
“呵……我发现你越来越容易心软,这样会很糟糕哦!”她会得寸进尺。
“再坏也坏不过爱上你这件事,我都认了你还想怎么样。”他口气凶恶的冷咆。
“不想怎么样,抱抱你而已。”倪想容认真的回抱他,其中有几分撒娇意味。
“你喔!真是麻烦得要命。”嘴上不饶人,一双黑眸却流露出宠溺的纵容。
因为两人的旁若无人,近年来鲜少有访客的大宅起了一丝波动,懒散的佣人好奇的多瞄了两眼,有意无意地在附近走动。
大厅的水晶灯蒙上灰尘,灯架因年久未保养染上了锈色,荣华一时的辉煌暗淡无光,很难相信这里曾经舞动过俪影双双。
人变,事变,物变,唯独岁月不变,公平地将年岁写在人们的脸上,使得一切都陌生了。
当盈满泪光的老管家出现在楼梯口,流失的记忆一下子鲜明起来,除了多了几条智能纹,欢迎的热忱不亚于当年。
“华斯伯伯,好久不见,你好吗?”仅仅是转动脖子问候,倪想容身子还依偎在热谷中。
“好,好,真是好久不见了,小姐过得好吗?”都长大了,比照片中美丽、沉静。
“还不错,好吃好睡没烦恼。”她的语气是冷淡的,让人感受不到温度。
“猪。”头顶上传来一句取笑。
华斯满心欢欣的瞧着她。“坐飞机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