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胡说什么?公司正等着他回去坐镇,他已经在这里耗上许多天了,只要她身体复原状况没问题,他势必要赶紧回美国,但如果他走了,而她的记忆还未恢复,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在这里的他,只是一个虚影,一个替身。
“你说的喔,一定要记住。”她笑嘻嘻,却突地指着电视画面说:“昊,你看,好漂亮的戒指!是流星造型耶,哇,等于是把愿望戴在指上,这点子真棒。”季成灏看向萤幕,“如果你喜欢,我就送给你。”
“真的?”她惊诧地看着他,然后眯起眼。
“你很有钱吗?”
“还可以吧。”他低笑。
“那个很贵耶,上头是钻石耶!”
“那又怎样?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要。”单薇雅迟疑了下。
“想。”最终还是乖乖点头,戒指是喜欢的,但更喜欢送戒人的心意。
“好,你等着,我一定会送给你。”就算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忘了他,他也永远下忘这段特别的人生旅程。
“你说的喔。”她嘿嘿笑,每当她小小得逞时,总是这样笑,有点小得意也有点害羞。
久了,季成灏发现他还挺喜欢这样宠着她,让她笑出这样的声音,尤其当她柔腻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他总会忍不住——他俯身,吻上她的笑,吞噬她的笑,有股冲动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将她强行带走,让他可以继续宠她,继续在他身旁笑。
“昊……我不能呼吸了。”她娇声求饶。
季成灏又吻了吻她的唇,才暂时放过她。
脸颊还发烫着,她又提出要求。
“我等一下要喝弹珠汽水。”当他不愿太靠近她时,她觉得自己被拒于千里之外,但当他偶尔吻她时,那浓烈的情意,又不知道为什么总教她心里揪痛。
好陌生,好奇怪的感受,有时候她会觉得他不是那个曾经很熟悉的人,她的记忆不全,很难说出真正的感受,但就是不太对,又好像对了什么。
“医院哪里在卖弹珠汽水?”他不禁发噱。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要去哪买?”
“不知道。”她向来只负责喝。
“换一样。”
“可是,我很喜欢喝弹珠汽水,总觉得它是我的幸运物。”
“这么迷信?”先是向流星许愿,然后又是车运物?他向来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哪是迷信?那是因为我——”她顿了下,脑袋突然恍惚起来。
“怎么了?”他察觉她的异状,连忙问。
“没。”今天总觉得头晕晕的,眼前的景象好像有点扭曲。
“要不要我找医生过来?”她笑着安抚。
“不用了,我很好。”季成灏仍是担忧地瞅着她。
“这样好了,如果你买不到弹珠汽水,那就陪我去游乐园玩。”她笑得很开怀,喜欢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恍若在这世界上,唯有她能被他放进心坎里。
“游乐园?”他兴致缺缺。
“对呀,上次我跟同学们去驭主题乐园,很好玩呢,等我伤好了,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她软声撒娇。
“只要搭上缆车,就可以俯瞰整片花海,很漂亮很漂亮,还有游乐区,你一定要陪我去玩。”
“果然是户外派的。”他叹气。
她说的乐园,他知道也去过,但他向来是直搭缆车去到游乐区的下一站。下一站是绿色隧道,绿染天地让人心旷神怡,绝对比游乐区好玩数倍。
“你说什么?”
“我说好,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要我陪的话。”天晓得那时候她恢复记忆没有,要是她恢复记忆,还会记得跟他的约定吗?
就算他给了承诺,又有什么用?
这样一想,他竞生出希望她不要恢复记忆的念头。
现在这样很好,虽然她有时的要求很令他头疼,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模式,只是如果有一天,当她恢复记忆,再次把他当成路人甲,那么他……
“记住了,这是你答应我的,你一定要陪我去游乐区玩,还没有人陪我玩过情人咖啡杯。”情人咖啡杯?他头痛地捧额。
“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唉,那是情人专属的耶!”
“你以前都没跟人玩过?”他好笑地看着她。
情人专属?近来,他似乎逐渐喜欢上这种专属的含意。
“没有。”单薇雅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下犹豫。
“我去过很多次,但从没眼男朋友去过。”所以,这是给他的殊荣,不容他说下?
季成灏苦笑的瞬间,脸色远变,像是突地意会了什么,颤声问:“你从没跟男朋友去过?”这句话听起来很自然平常,完全没有破绽,可问题是,已丧失记忆的她,怎么会说出这么耐人寻味的话?
这意味着……她快恢复记忆了吗?
“叭——”后方刺耳的喇叭声,让季成灏回过神,收回看着戒指的视线,睬下油门,往前开了一小段臣离又停下。
困在车阵中的他,犹豫着到底是要直赴机场,让自己冷静,还是回去看看那个忘记他的可恶女人。
那时的甜蜜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呢?他们居然为了工作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吵成这样!
几天没见,她的气色不好,他看得出来她为了这个案子有多拚,但是他要的不是她的拚命,适度的工作之余,他想要的是两个人的相处。
是他太苛求了吗?
他支手托额,单手转动方向盘。随着缓慢的车流向前,然而手机却震动了下,他看了眼来电,随即戴上蓝芽耳机。
“子玄?”
“成灏,不好了!薇雅摔下楼梯,昏迷下醒,我现在已经把她送到医院,你赶快过来!”季成濒愣了下,暗咒了声,随即狂按着喇叭,车子强势地左超右切。来到路口,上演甩尾大回转,车形犹若流星急驰,迅速消失在拥挤的车阵中。
单薇雅的脑袋像拼图,一块块属于每个年代的每个图片一一归位,慢慢地缝补起曾经失落的记忆。
第一个传进她耳内的声音,是沙沙沙的声响。
张开眼。眼前是白到极限的白。余光瞥见有个很眼熟的男人坐在病床边,正振笔疾飞着,看起来不像是在写字.反倒像是在……画画吧。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她不禁猜想他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因为他手上的笔动得好快好快,像是快要失控一般。
“你在画画?”开口的瞬间,单薇雅才发现喉头很干涩。
沙沙沙的声响立即停止,她看见他震愕地抬眼。很严肃地注视着她。
“不是在画画吗?”她动手想要翻看他的作品,想要嘲笑他幼稚园级的画作。
季成灏像是无法反应,由着她抽定便条纸。
她一看,讶异地说:“天啊,怎么差这么多?”这跟她在纽约发现的随手涂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季成灏小心注意她的话语,揣测她的状况。她曾经失忆过一次,如今跌下楼梯,头部也受到撞击,他怕等她醒来时,又再一次将他遗忘。
“那是在画我吗?”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她爱笑的特质,尤其是当她开心时会微露的小虎牙,再加上她的长鬈发,一看就知道画中人是她。
“是啊,是你。”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灏,你画得真好。”季成灏顿了下,心头凉了大半。
单薇雅疑惑地看着他。
“学长,你干么不理我?我不能这样叫你吗?”发现他脸色遽变后,她不禁眨了眨眼,带了点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