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她离开了面摊,抢匪话题还没结束。人言真是可畏,才短短十几分钟,那高大抢匪已经由身高、长相、穿着不明,具体化成了身高一八五、长相像元彬,穿着亚曼尼了……
真长成这样去当明星就好了,当抢匪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旧社区不但巷子多又小条,连街灯都少得让人以为误入了废墟,怪不得会成为治安的死角,要是她是抢匪,抢了东西后大概也是往这巷子里钻吧?
才这么想,后头有个不长眼的高个儿,往她肩头撞了一下,连声道歉都没说的又往前跑!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撞到人也不道歉!”她这人是铜筋铁骨,可她很在意礼貌好吗?“现在的人,撞到人像是撞到棵树似的……”她嘟囔着,后头又来了脚步声,这回她聪明的闪一边去了。
“抢……抢匪啊!有人抢了我钱包!”四十几岁的欧巴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铁铮铮怔了一下。“是不是一个高个儿,穿了一身深色风衣外套?”
“就……就是他!”
她立即见义勇为的拔腿追赶抢匪,她一面跑一面注意那人可能躲藏的地方……
寒夜里她追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问题是她追得辛苦,却一无所获,心里忖度那抢匪一定不会往明亮的地方躲,她于是拐入了另一条几乎没什么照明的巷子。
才跑进巷子,她就看见一名高大男子。“你!抢匪,别跑!”
一扬声那个人立即拔腿又跑,她紧追在后,可对方对地形很熟,东跑西跑、东窜西窜,在一个转角,就把铁铮铮甩开了。
铁铮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懊恼的一搥拳!
突然,她看到由另一条巷子转出一个高个儿,若无其事的手臂挂着件大风衣。
是那个人!好啊,他以为把风衣脱掉提在手上就算“变装”了吗?他当面条烫了头发就变泡面了啊!
这抢匪胆子恁地大,以胆搏胆!这回铁铮铮不再大喊“抢匪别跑”以免打草惊蛇,她不动声色的由背包中拿出一本建筑资料书,瞄准对方的后脑勺,掷铁过式的甩抛出去——
原文书像飞盘似的飞了出去接近对方,接近,再接近……“啪”的一声,高大抢匪应声倒地。
她得意的拍拍手,一步步的走向那抢匪,可比她更快的是,一个由一部大车上快速而仓皇走来的男人,那男的是喝醉了还怎样,从车子走过来的距离十公尺不到,他共跌倒了两次!
是没看过有人被书击中昏倒的画面啊?啧,这活似腿软跑不动的男人是抢匪接应的喇?真是没用。
那男人扑倒在倒地的大个儿旁,嘴巴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总、总……总裁!”
铁铮铮正忙着打电话报警兼叫救护车,听到总裁两字遗愣了一下。总裁?现在犯罪组织那么具规模啊,还有总裁呢!
正觉得哪儿不对劲时,后头的小巷也有些动静,不久后几个彪形大汉押着一个穿着风衣的高个儿由暗处走了出来。
彪形大汉中有个人忍不住的踹了那高个儿一脚。“X!死抢匪,老子埋伏很多天了,再跑啊!”原来这些人是警察。
一行几个人看到地上倒了个人皆是一怔,“啊?现在是什么情况?”
扑在地上的男人急忙指控,“他!这个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拿了本厚书往咱们总裁的后脑勺就砸下去!”
警察看了铁铮铮一眼,“你为什么砸人家?”
“我、我以为……以为他家总裁是这个抢匪,一样……一样的风衣……”天!她真的惹事了。
警察也觉得好笑,“见义勇为是很好,可是……小子,你麻烦大了!”
“欸!”
第三章
轻微的脑震荡、下巴和身上有多处擦伤,右手可能是倒地时撞到,手肘扭伤发炎……
铁铮铮很哀怨的想着医生告诉她的那个“总裁”的伤势。
都这么多天了,那个总裁还是拒绝见她,她买的那束探病用的鲜花已由含苞待放、微微的开,到盛开了……没办法,为了省钱,她打算撑到那些花真的不像花的时候再考虑扔掉。唉……
那位总裁先生不但拒绝见她,还坚持告她,而且还要她赔偿损失。
损失?她这人是很平凡的市井小民,在她的想法中误伤了人顶多付住院医疗费,又现在有保险给付,就“道义”上的给付,一万元应该可以了吧?没想到,她的“理想”价还不到人家索讨的零头。
对方索讨一百万。
一、百、万?有没有搞错!用书砸昏人要一百万?那个总裁的后脑勺是古董吗?还是被她砸成白痴了!
啧!太过份!一想起此事,骑车前往公司途中,正在等红绿灯的铁铮铮心情就很糟,忍不住拉下口罩大口呼吸一下空气缓和心情,哪知刚好一辆乌贼车开过,赏她一胸腔的废气。
厚!她最近到底在走什么霉运啦?先是疑似被列入公司裁员名单,然后又为了追抢匪,误砸了一个全身镶钻嵌金的总裁,连等个红灯都被喷了一肚子的废气,真的……很哀怨呢!
瞄了瞄手腕上的表,七点五十二分。还好,上班不会迟到……咦?不对啊!她七点半闹钟叫起床,弄一弄出门也都该八点多了,为什么她骑了很久的摩托车,时间还在七点五十二分?
旁边公园有座大种,她瞄了瞄……妈呀!九点十五分!她的表什么时候挂了?!
号志灯由红转绿,她忙催油门的往前冲,一路能飘则飙,即使是这样,车子停到公司附近时还是已经九点四十六分了。
一进公司门,几个前辈嘲讽的说:“早啊——”那个“早”字在她严重迟到时显得格外讽刺。
“早。”铁铮铮笑得很尴尬。“表……我的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死了。”
“喔——那还好,表睡死了,不是人睡死了。”
其中一只老鸟说:“铮铮啊,老板找你喔。”
她心中一凛。老板找她?是要找她谈裁员的事吗?原本挺拔的身子缩了缩,活似突然间老了个十几岁。“……好。”
同事们见她像个小老太婆似的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抡起拳叩门,然后走了进去,门一关上后,开始八卦。
“我说她这一进去,不死也半条命。”会计张秀雅啜了口茶后凉凉的说。
“啧,瞧你说的,又不是要她走路,死不了啦。”资深建筑师柳芳也不带同情的开口。
“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还在‘哭天’,说什么接那个案子一定要心脏强,耐操耐劳,案子完成前你会先上吊。”酷酷的建筑师孙海旭有些正义感的道。
柳芳讪讪的说:“拜托,那一个客户真的很难摆平嘛!光是设计图我画了六、七张,改了十一次,还没定案,定案后还有得改,老天,再跟他耗下去我会疯了。”偏偏,那位贵客她又得罪不起。
“你自己受不了,干啥要把案子推给铁铮铮?”
“菜鸟多磨磨也没什么不好。”把难缠的客户推给看不顺眼的人她可推得理直气壮,“更何况,那种贵客老板也不敢开罪,我‘推荐’铁铮铮接,要是老稿觉得不妥,不相信她的能力,他也不敢冒险吧?”其实她也纳闷,难道铁铮铮的能力真的这么好?否则为什么她恶搞的向老板推荐她时,他居然没有驳回?那好啊!她等着看,当菜鸟遇上澳客能擦出什么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