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泡茶。」蒋恩美故意溜进厨房,因为眼泪控制不住,它掉下来了。
他真不合作,偏要跟进来,不知道她正心酸,硬忍泪,还倚在门口硬要跟她聊天。
「吃这个配乌龙茶最棒了。」
「嗯。」
「妳一个人吃得掉一整条吗?要不要分我一半?我中午都没吃。」
「不要。」
他笑了。「爱吃鬼,妳把东西都吃到哪了?好像比我回台湾看到妳时更瘦了……」
蒋恩美故意转开脸去,佯装很专心地泡茶。
不要这么注意我。
不要讲话这么温柔。不要在我被你感动到想哭的时候还跟我聊。这样,我不能哭,硬忍着,会很难受。我好想……我好想……好想爱他!
她心痛地想着。
不甘心,真不甘心哪!恨命运的安排,恨这些人情世故,恨当年父亲的不幸遭遇,改变了她的命运。
可是恨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她如今是刘家耀的女人,她不可以还这么想爱他——
广仁宇好喜欢看着恩美,看她靠着流理台,动作优雅地冲泡茶叶。茶香弥漫,他的心也因为凝视着、心爱的女子,很暖,很甜,很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像这样跟她随便聊聊,就幸一福得快死掉。他真是爱惨这个女人了……
「妳早上是跑来劝刘家耀相信我的能力,是不是?」
她低着头,注视热水冲过的茶叶。「……嗯。」氤氲眼睛的好像是蒸气,对,是蒸气,感谢有它当幌子,让她的泪不明显。
「其实……妳很信任我。」
「……」她叹了一口气,这苦涩的爱恋啊,好折磨她。
「这样就够了……」他看着蒋恩美,心头酸到底。已经决定放弃她,这样难舍,这么痛。「我知道……妳是爱我的,妳不承认也没关系了。」
「Joyce。很不错。」
「我知道……她很好,真的很好。如果我没认识妳,一定早就爱她了… 」
他感慨,她心碎。
客厅发出声响,Joyce 醒了,走出房间直打哈欠。
「你把账册搬回来了啊?好家伙,我看我们今晚要熬夜了。」
「我做些三明治,你们晚上饿了可以吃。」蒋恩美收敛心神,对他说。
「好,麻烦妳了。」广仁宇定定看着她泪湿的眼睛,他知道她在哭,他故意不说而已,可是心里疼着。
广仁宇跟Joyce坐在地板,忙着整理账册时,蒋恩美在厨房,准备丰盛的西式点心。有凯萨色拉,有总汇三明治,有玉米浓汤,还有炸薯条。她端到客厅,放地板上,他们吃得津津有味,Joyce赞不绝口。
「恩美,妳太棒了,妳真贤慧,我服了妳了。」
广仁宇哈哈笑。「这位恩美小姐以前很逊的,连炒个蛋都不会。」
「怎么可能?」Joyce怪叫。「明明这么好吃。」
「我是被逼着变贤慧的。」蒋恩美笑道:「结果发现我的骨子里根本是贤妻良母,做饭烧菜洗衣很快就上手。」
大家边吃边笑,聊着聊着,一团和气。
蒋恩美心情复杂,她的理智告诉她,Joyce很衬仁宇。
她能给他幸福的,我应该祝福。
但是她的情绪却坏透了,即使若无其事地和他们聊,对他们笑,但他们俊男美女熟稔的互动就是很痛她。
叮……
蒋恩美的手机响,关敏娇呼唤她。「妳快来……我们在KTV喔,曹经理喝挂了,总裁也快不行了,还有刘姊跟翔哥都在,妳来唱歌吧,我们在安慰曹经理呢……」
蒋恩美阖上手机,该走了。我,有什么资格吃Joyce的醋?自己不能给的,难道也不准别人给吗?蒋恩美深吸口气,硬摆出笑容,看着他们俩。「同事找我唱歌呢,没事的话,我先走喽。」
「妳还好吧?」Joyce问。
「我?」为什么问?
「妳看起来很悲伤。」
「我?」
「嗯。」
「哪会,我不是一直笑着吗?」
「妳笑得很难看。」
好吧,蒋恩美终于找到Joyce的缺点了。
太、坦、白。
好伤……蒋恩美僵着脸,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了。
「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广仁宇解围道。「来,我送妳出去……」拉她起来,陪她走到门外,帮她将外套的拉炼拉上。
「我真的笑得很难看吗?」蒋恩美仰望他。
他描描她的脸。「别傻了,难看我会这么爱吗?」
这次,眼泪没有热蒸气当幌子,滚滚落下来了。
「别哭啊。」他苦笑,伸手要拭去她的泪,她避开了。
「拜。」
蒋恩美离开,广仁宇黯然地,看着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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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蒋恩美红着眼,赶到KTV包厢时,同事们已经闪了,只剩烂醉的曹经理,还有昏睡去的关敏娇,以及瘫在沙发,那个她即将要嫁的男人。
他们醉得好夸张,刘家耀靠着曹经理,嘴巴喃喃着:「再来干杯,再一杯。」
而枕在他腿上的,竟是昏睡猛打鼾的关敏娇。这三个醉成一团,荧光幕还播着之前点的歌。
蒋恩美心情很糟,也不想回家,倒了酒,自喝自唱,娱乐自己。叫自己不要想,那间屋子只剩下美丽的Joyce和她深爱的仁宇。她不要想了……不要想他们会不会终于擦出爱火,不要想象他们孤男寡女会不会……不要想这些,这些让她好闷、好乱。
蒋恩美不知道自己点了多少歌,她唱啊唱,把力气唱尽,她的听众是醉倒睡去的三个家伙,没人听着,没人注意,她很高兴,正好可以好好发泄情绪,唱到自己感动得要死,自怜得要命,心痛到爆,反而有种过瘾的快感。
她笑了,再喝一杯。蒋恩美,妳莫非是自虐在?
叮!
她吓一跳,凌晨三点,手机竟然响起,看看来电显示,是广仁宇。蒋恩美急切地接起,怕晚一点就断讯。
「喂?」
「……那边很吵,还在唱歌?方便讲话吗?」他顾忌刘家耀。
「可以,你说。」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妳。」是她离去前的眼泪和无助表情,害他失眠。
「我没事,倒是他们全醉了,睡得乱七八糟。」
「所以剩妳一个人醒着?」
「嗯。」
「那真好,没人抢歌。」
「所以唱到都哑了啊。」
「听得出来……」他低笑。
蒋恩美也笑,好爱他的笑声。
「你们呢?不是要熬夜核帐吗?」
「刚刚整理完,Joyce去睡了,她是天才,那些数字在她眼里明明白白。」
「是啊,她看起来是很聪明……」
「恩美。」
「嗯?」
「现在放的是哪首歌?」
「王菲的〈不留〉。」
「噢,我运气真背。」
「怎么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幸福的歌,竟然是〈不留〉,听起来很残酷。」
蒋恩美又被他害哭了。
他又问:「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我也答应不会烦妳了,但是妳可以唱歌给我听吗?只要把手机开着就行了,我失眠……睡不着。」
「……」她迟疑着,注意刘家耀的动静,有罪恶感。
感觉到她的顾忌,他说:「算了……晚安。」
「等一下……我先选歌……」
她唱了一首奇怪的粤语歌,他问她什么歌,她说歌名叫〈亦舒说〉 。他笑了,嫌这个歌名怪。他问她歌词在说什么,她说不是太开心的内容,劝他别听,省得更失眠。
他抱怨道:「妳就不能唱点热门的番石榴情歌,只是唱歌,不算对不起那个人吧?更何况我都这么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