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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个六岁不算什么,对一个有钱的男人而言,财富代表一切。

  「秦狮。」

  「嗄?」她知道他是秦狮,全台湾最粗鲁的男人,有杀妻……杀未婚妻的嫌疑。

  而她一点也不怀疑他有暴力倾向,瞧她一身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奇怪,刚受伤的时候不觉痛,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浑身抽痛不已,她该不会快死了吧?

  「我的名字,秦朝的秦,万兽之王的狮。你呢?」他很少主动告知姓名。

  「藏玺玺。」一出口她顿时懊恼,万一他订的是光明报怎么办,那不穿帮了?

  「脏兮兮?」这是什么怪名字?「小孩子不要戏弄大人。」

  呼!好险,第一关达阵。「那是绰号啦!我姓张,单名是惜,张惜就是我。」

  「张惜……」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正当秦狮欲厘清迷团时,一位四十开外的医生已拎着黑色手提包进来,一眼就看清谁是病人。

  「小朋友,你伤得很精采哦!」刚进来时,他已看见一摊被牛奶晕开的血渍。

  「精采?」这是哪来的蒙古大夫?该不是庸医吧!打算折磨她至死。

  ※ ※ ※

  「啊──你轻点,你想谋财害命去找他,我没有……啊──你是魔鬼、你是撒旦,倒了一瓶碘酒……」

  惨叫声不绝于耳,事实证明阮医生不但是庸医,而且祖先肯定待过锦衣卫,下手又狠又绝情,冷血得枉顾伤患还有神经,消毒水没浸棉花就直接滴在伤口上,而碘酒更是浪费地整瓶倒在大腿上顺流而下。

  根据他的说法是方便省事,因为她穿着短裤的缘故,所以两腿都有严重的挫伤和擦伤,一个个找伤口太费事,反正都需要治疗,早点完成消毒杀菌的程序才不会发炎、溃烂。

  瞧他说的是什么鬼话,当她是没受过教育的村夫野妇呀!几分钟的时间哪来的溃烂?他用的是硫酸还是水银,腐蚀性高过药性。

  「阮医生,你可不可以轻手一点,他离家畜还有一段距离。」凄厉的叫声使人揪心。

  阮正达微瞇起不可置信的眼。「你在替她心疼?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人性。」

  她,没错。

  行医十来年了,形形色色的病患接触过不计其数,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孩子,只是不了解一向认为女人是天下最卑劣生物的男人会为她心疼,进而说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他要不是发烧过度就是精神异常,待会得顺便检查脑子是否长瘤,一反常态的言行通常是病发前的症状。

  「放你的狗……我是怕他死在我车下,到时又是满天疯话。」他硬生生地吞下出口的脏话,不愿污染「他」一双探索的清眸。

  他是没人性,可是在「他」面前,却莫名其妙地收敛恶形恶状,不想吓死「他」。

  「喔,原来是你下的手呀!好好的一个人被撞得惨不忍睹,真是可怜的孩子。」嗯!脚有轻微骨折。

  「不要乱用惊悚的成语,我还没死。」本来不凄惨,医生手一过,不惨都不行。

  阮正达呵呵地一笑。「乐观的小朋友,你知道我是医生吧!」

  医生职权大过天。

  「你在耍什么阴险?要是敢拿我的伤口大作文章,我拿牛奶瓶追杀你。」一听就知没安好心。

  「哇!秦狮子,你撞到一位天才耶!脑筋灵活得想死都很难。」他一脸知音难求的若渴样。

  眉头一皱的秦狮不太高兴他的「热心」。「做你的工作少生是非,台湾的医生非常多。」

  意思是不缺他一人,随时可替换。

  「你对我的职业多少尊重些,小时候的你和现在没两样。」一样没长进,未进化。

  记者本能超越了肉体疼痛,新闻性的直觉迫使藏玺玺冲口而出。「你认识这个粗鲁鬼?」

  「粗鲁鬼?」

  两道男音同时扬起,一是忿忿然,一是忍俊不已。

  「很不幸,我们是表兄弟。」他先处理轻微的伤口,至少大伤口已经止血了,稍后再进行大工程修补。

  「他有兄弟……」她扬高了音量,好像听见狗会无性生殖般。「呃!他不是石头蹦出来的吗?」

  「好问题,值得研究,待我回去翻翻族谱。」他故作沉思地点点头。

  「姓阮的,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吧?」口气阴沉的秦狮满脸不快。

  哼!两人当他的面讨论,要他无动于衷地看笑话似的,除非他躺在阖上的棺材里,从此不再有呼吸。

  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该死地令人发火。

  阮正达装出害怕的表情。「别杀我,我只是赚你少少诊金的穷医生。」

  「小丑。」他冷哼一声,看向「他」一身的伤口。

  不上药还有完整的肤色,一上完药像是调色盘,青青紫紫地布满手臂和双腿,额头的一小块伤痕涂满凡士林,耳后一片淤血清晰可见。

  「他」坚持不让他检视胸前和后背,一副防他侵犯的模样抱胸戒慎,真想剖开「他」的脑子瞧瞧,到底装了多少豆腐渣,宁要贞操不要命,他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连个受伤的小男孩都要生吞下腹。

  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道德感不允许,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同志倾向。

  女人是很烦人却少不了她们,他有旺盛的生理欲望没错,但一直以来,发泄对象仅限于女人,不可能对同性有超乎寻常的欲望,他不是同性恋。

  全怪「他」长得太美才会让他想入非非,等冲个冷水澡后就会降温恢复理智,「他」是碰不得的男孩,清纯、绝美的小男孩。他如此告诫自己。

  「秦老板,接下来是高难度的专业领域。」故意消遣他的阮正达正清洗双手。

  秦狮还没开口问,表情一变的藏玺玺捧着扭折的足踝往后一缩,两眼射出惊骇和防备的目光。

  「横竖要挨个几下,你躲也躲不过,我是在尽医生的本份。」他尽量把口气放柔,消毒一些看来心惊胆战的器具。

  好……好可怕,她紧抓身侧男子的手哀求。「狮子头,你别让他靠近我。」

  「你叫我什么?」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狮……呃!阿狮哥哥,帮助杀人是有罪的行为,请拿出你的道德良心救助孤立无援的小落难者。」她会给他早晚三炷香。

  「有人说我没有良心。」他好笑的勾起唇,斜睨拿着针筒耸肩的远房表哥。

  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很远,彼此的父母住得近又时常往来,因此两人的交情才持续了三十几年。

  目前阮正达是秦家的家庭医生兼心理咨询师,不时上门走动接收些口水垃圾,光明正大地开立收据要他去缴费。

  「就算你良心被狗咬了,是不是应该先对付那条狗?」她宁可自行上医院治疗,也不让恐怖的屠夫动她一下。

  被当成狗的男子露出森冷白牙。「得罪医生不是件理智的事,尤其妳的命运还捏在我手中。」

  「啊!秦狮,你快阻止他,我保证不到你家送牛奶。」她战栗地抓伤他手臂而不自知。

  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他」出奇小巧的手指。「阮医生,注意你的职业道德。」

  「医生也是人,谁叫她出言不逊,侮辱我崇高的牺牲精神。」他装出有仇必报的嗜血表情。

  「阮、正、达,想让鼻梁再断一次吗?」这次他会打得很准,绝不失误。

  「不要吧!整型费很贵的。」他抚抚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鼻子。

  八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那件憾事依然是众人心头上挥之不去的恶梦,有人避居国外,有人沉尸湖底,有人心结难解,更多的情爱纠葛至今仍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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