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哭得通红的双眼看向邹昶伦,带点心慌,又有更多的焦急。
“不是这样的!小余!”她扯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一边急着解释,“是我、是我不好……”
邹昶伦没出声,只是像个旁观者一样,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
“什么是妳不好?妳哭得眼睛都肿了,他凭什么在我们公司欺负!”余伟丞冲动的往前移动,一副要抡起拳头打人的样子。
“是我以为可以跟他出去吃饭,我太自以为是……”她竟然在帮艾伦圆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了不让场面难看,还是为了不让小余伤害艾伦?
邹昶伦看懂了,立时迈开脚步,当着余伟丞的面将周筠拉到身边。
“我开玩笑的。”他低首啾着她,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轻轻以指腹拭去她满脸的泪水,“妳别哭,这样我会心疼。”
她眨着眼,错愕的望着他。
“快去收东西,我带妳去吃饭。”他俯下颈子,吻上她沾水的睫毛。
余伟丞僵着身子,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她呆呆的点点头,任那只大手将她的泪痕拭净,甚至解下她束着的马尾,让半长发垂落而下。
“笑一个,好吗?”他捧着她的脸,指尖停在酒窝处,“为我笑一个,我喜欢看妳的酒窝。”他记得……她有酒窝。周筠泛出了极度复杂的笑容,甚至不知道究竟现在该开心还是难过。
可是,面对他的温柔,她发现自己的心再次为他加速跳动。
第五章
东区巷内的美式餐厅相当多,对于总是回家自己煮饭的周筠来说,这些餐厅极端陌生,结果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华侨竟然比她还熟。他把车子停在她公司楼下,两个人一起搭捷运过来。
她完全不知道要点些什么,所以让艾伦帮她点餐,事实上她脑子里想的是:她为什么真的跟他来吃饭了?
坐在舒适而宽敞的沙发座上,她不自觉地看向站在柜台边的邹昶伦,这间是自助式的餐厅,他让她先入座,自己则去等待餐点,期间,他出色的外貌再度引来注目,有个金棕发的外国辣妹去点饮料时,对他笑得很灿斓。
流利的英文在两人之间交错,柜台边的一双男女相谈甚欢,她知道那个外国辣妹一定也被艾伦的爽朗跟俊美的容貌吸引,加上他跟女人的交谈方式,话里免不了五句中有三句的赞美,让人如何抵挡得住?黄金单身汉该有的条件他都有,才二十七岁,却已经是龙头百货业的执行长,不但含着金汤匙出身,还拥有手腕跟好看的外貌,这种男人,果然只有在艳遇时才遇得上……不,只有在小说里才遇得上。
像现在,光是坐在这里看他跟辣妹攀谈,就觉得格格不入的人是自己。
还是走好了……万一他们想要延续这美好的夜晚,她岂不是成了一个超大电灯泡?
周筠抿了抿唇,抓过皮包,抬首再瞥他们一眼时,突然发现那辣妹正回头瞧着她。那绝对称不上友善的眼神,因为她拧着眉心,目光中带着敌视的讯息。
然后她转过头去,又跟邹昶伦低语了几句,周筠瞧见他挑眉,嘴角上勾,但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到那辣妹因此敛起笑容,拿过柜台递出的饮料,气冲冲的扭头走了。
她还不解的看着那一幕,邹昶伦已经端托盘回到位子上。
“怎么了?”他注意到她一只脚搁在椅子外头,还有拿在手上的皮包,“妳该不会想放我鸽子吧?”
“没……没有。”她只得挪回座位,尴尬的把皮包放回去。他用质疑的眼神再看了她一次,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将食物递给她,并且再三保证这里的美味。
周筠好奇的打开他为她点的汉堡,其实光看见盘子里的薯条,她就已经垂涎三尺了。
“妳叫周筠吗?周公的周,哪个筠?”他不浪费时间,问起她的真名。
“这个很重要吗?”她小心翼翼的剥开汉堡纸。
他又把公司搬出来。“未来妳将代表菁品珠宝,妳觉得不重要吗?”
周筠闻言有点气恼。他分明是拿着一把名为公事的刀架在她的颈子上,让她不得不言听计从。
“我想跟你把话说清楚!”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人在,她当下决定摊牌,“如果你是真心想跟我们公司合作的话,我们之间就单纯公事化,不要再去扯……在澳门的任何事情。”
她紧张的捏紧汉堡,眼睛甚至不敢直视他,微微颤抖着出声。
“汉堡无辜,别捏烂它了。”笑声从对面传来,“趁热吃吧,别浪费食物。”
咦?这是什么反应?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啊?周筠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已经愉快的嗑起汉堡来,还一口接一口的吃起酥脆的薯条。该不会他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吧?周筠很不甘愿的咬下一口汉堡。的确很好吃,但是以她目前的心境实在没有胃口品尝任何美食。
“我叫邹昶伦,妆华tical百货的亚洲执行长。”冷不防的,他递来一张名片。
她有点错愕,但还是赶紧放下食物,匆匆自皮夹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恭敬的递了过去。
邹昶伦很愉快的接过。啊……原来是竹字头的筠啊,所以她名字真的只有两个字,难怪会自称筠筠。
“我可以继续叫妳筠筠吗?”
“不可以!”绕了这么大一圈,他就是硬要扯澳门的事就对了!“你是故意的吗?”
他很老实的点头。
“噢……为什么?”周筠移向前,压低声音,“我不懂你们是怎么样的……规矩,但是照理说,一夜情后不是不该有任何联系吗?”
“谁说的?”他笑了起来。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连说这种悄悄话时都在脸红。周筠怔了住。不是这样吗?不然干么叫一夜情?
“我还是跟一些女伴有所联络,就算大家只是一个晚上……也没必要装做不认识吧?”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妳是头一个把我当成凶神恶煞在躲避的女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皱起眉头,“我只是以为那夜之后,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关联了,也不认为继续牵扯会有好事。”
“为什么会觉得跟我牵扯不会有好事?我很糟吗?”这是他自尊心严重受损的主因。
“不不,不是你的问题!”她连忙摆手,“是我自己……只想把那天当成一个纪念……”她越说越小声。
纪念是拿来回忆的,不需要活生生再次在眼前上演,当事者最好也不要出现。
说完,她咬了一口汉堡,变得沉默,恬静的坐在位子上。
邹昶伦发现自己很喜欢看着她,那种淡然又平静的味道,能让他的心也沉淀下来。她明明是个毫无特色的女人,为什么就是这么耐看呢?他可以望着她低垂的眼眸、小巧的鼻尖、甚至是那微微勾着笑容的唇,还有他最喜爱的酒窝很久很久。看着看着,他还会不自觉的挑起嘴角。“我不习惯被人拒绝。”静默了一下,他突然开口淡淡的说。
“嗯?”这是什么意思?周筠听不明白。“我并没有拒绝你啊。”
“妳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他难掩不甘愿的心态,“我们不能自然的做个朋友吗?”
“做……朋友?有这个必要吗?”周筠话一出口,立刻惊觉到他所谓的拒绝。
“我想跟妳做朋友。”邹昶伦嘴角含着笑,“我们在澳门认识了,现在又再度相遇,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