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女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只好把面子问题摆在后面了。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把徵信社送来的资料递给她。
然后,低头,把她推开的饭端起来,继续吃。
艾筱枫打开资料夹,一页一页慢慢翻,越翻脸色越难看……
她的嘴巴扁了、脸垮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翻出来。她的爱情,居然是诈骗集团的作品……
她没乱说啦,真的是诈骗集团,康健纬的老爸、康健纬的老弟,通通做过同样的事情。
真是的,一家子吃软饭的家伙,她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笨蛋、笨蛋,笨蛋到极点,人家把她抱进雨里转几圈,她就晕了,晕得看不出来,那个男人的外号是小白脸。
她无声啜泣,哀悼自己的愚蠢,也哀悼自己讨不回的金钱。
叶新恒只是抬眉看她一眼,还是很不会做人,没坐到她身边,送卫生纸、讲两句安慰话语。
他沉默地吃完饭,慢条斯理地把桔茶喝光,然后把桌上的杯杯盘盘收拾乾净。
再转头看她,很好,她的眼泪乾了,情绪趋于稳定。
他回到办公桌边,把电脑关掉、收进公事包里,再把枱灯扭掉,走到她身边,伸出手。
她看他,好半天,把手交出去。
他握紧她,也不说要到哪里,直接拉起她往外走。
艾筱枫一头雾水,但她还在伤心当中,没有力气管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他们搭电梯到地下室,她跟着他上车,他替她把安全带扣上,接着开车。
所有的动作中,他只有淡淡的温柔,仍然没有讲半句话,仍然不懂得安慰。
在这么尴尬的空间里,要是他的人际关系稍微好一点,就算不知道要说什么,至少会打开CD,让车子里面出现一点声音,化解诡谲气氛,可惜,「会做人」从来不是他的长项。
艾筱枫看着前座的面纸盒,其实,一伸手就可以抽出来用,可她就是不明所以地固执着,她不动手、她要他抽几张给她用。
很抱歉,他就不是这种男人嘛,对女人细心,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验。
车子开出地下室,看着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许多对热恋情人手牵手、肩并肩,甜蜜与暧昧围绕其间。
认真计较起来,她和康健纬在一起,好像从没做过这种事,他们总是在算钱、算钱、算钱,他要她再更节省一点,他不断对她洗脑,身为月光族是种奇耻大辱,他鼓吹她过健康环保的新生活,最好连冷气也不要使用。
亏她还高高兴兴地照着他的话去做,幻想未来、幻想家庭,幻想光是节省就能让自己变成算命师口里的荣华富贵命。
白痴!她又骂自己一次。
车子开进停车场,叶新恒把车子停好,替她松开安全带,他下车、走到车门旁边,打开,伸手,将她带出来。
他握住她的手腕,暖暖的、笃定而坚实的大手带给她些许抚慰。
进电梯,他依旧没松开她,她动手抹抹脸,抹去没有卫生纸可以吸取的泪痕,转头,仰角四十五度,她对上他的眼。
有一点点不一样。
虽然他还是冷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性子,但他笃定的眼神、笃定的态度,笃定得让待在他身边的她好安心。他还是保持沉默,没说半句即使很废,但能教人舒服的话,他的五官线条不再刚硬,她在他脸上找到……疼惜。
当他们双双站在公寓门口,艾筱枫才发现这里是他的家。他带她回来干么?
但她不懂、也不想问了,反正叶子是她最好的朋友,不会像康健纬那个坏蛋来讹她、诈她。
叶新恒打开门,拉她进屋,走进厨房,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个慕斯蛋糕,那是他下午打电话回来,让管家特地准备的。
「蛋糕?」她怀疑地望向他。他不爱吃甜食的啊。
「难过的时候,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一点。」他将蛋糕切块,装进碟子里,推到她面前。
艾筱枫的视线没离开过他,即使是用叉子挖蛋糕的时候。她把蛋糕放进嘴里,很新鲜,和康健纬买给她的隔夜货,有很大差别。
「你随时随地都在冰箱里面准备蛋糕,以便应付心情不好?」
「没有。」他又走回厨房,用杯子装入冰块和矿泉水,放在她桌前。
「今天是你生日?不对,你的生日在冬天,那……你算准了我今天会心情不好喽?」
他没回答,不说话是北极冰人的特权。
「所以,你早就打算在今天告诉我康健纬的事?」
叶新恒沉默,用修长好看的手指拿起刀子,也为自己切一片慕斯蛋糕,小小的一片,和艾筱枫盘子里那一大块差很多。
如果甜食真的可以稳定情绪,那么叶子准备这个,一定不是为了稳定他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怕我难过,就在家里准备蛋糕?」
他的眉毛聚了聚,有几分被看破的尴尬。
恍然大悟!她弄懂了,谁说叶子不会做人,谁说叶子不会安慰人?他明明就很会好不好,只是他的方法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假装没看见她的恍然大悟,低头、继续吃蛋糕,在进食这件事情上面,他一向很专心。
艾筱枫就不同了,她很激动、丢下蛋糕、她把他拉起来,然后,扑到他身上。
她环住他的脖子,用力说:「谢谢叶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要不是担心我,你不会找人调查康健纬;你事先看到资料,担心我会伤心难过,就准备了大蛋糕,想要安慰我。
「谢谢你,全世界只有你最疼我、最关心我了。我就知道,我们是最要好、永远都不会背叛对方的好朋友,我就知道,有你的友情,我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女性了……」
她满嘴嚷嚷,连让他翻案的机会都不给,「硬嘴恒」只好偷偷在心底反对她。
第一、他不是担心她才找人调查康健纬的,他只是……只是不想让以励抢在前面。
第二、他准备的不是大蛋糕,只是小小的八寸蛋糕。
第三、他从来就不想当她最要好的朋友,小时候不想,现在也不想。
第四、她绝不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女性,房东马上就要把她赶出门,因为康健纬已经八个月没给房东汇租金。
他还有第五、第六、第七条……第无数条,可以用来解释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亲密。
他满脑子想着那些五六七八,却始终忘记,要把攀在自己身上的无尾熊给拔下来,他当尤加利树,越当越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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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乔以励二话不说,把艾筱枫带出办公室外。
他超帅,一站到马路旁边,就引来许多爱慕眼光,要不是他身上的西装看起来很高级,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是有钱人家的纯袴子弟」,说不定,多站两分钟,就会有经纪公司找上门,发誓能把他捧为亚洲第一明星。
「先生,我在上班。」她和乔以励算熟了,他每天都会没事找事,跑到她办公桌边和她哈拉。
第一次,她忙到对他这个闲人发大火,他笑笑,捧起桌上一大堆文件和牛皮纸袋,扯开喉咙问:「这些是谁的工作?自己来认领回去。」
三分钟不到,那些堆到她鼻子下方的工作,全数消失。
这不打紧,他还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过来拿回文件的同事说:「如果有人觉得工作繁重、不堪负荷,请到经理办公室报到,我和方经理很乐意针对各位的能力,重新调整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