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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这么没用?连杀人灭口都做不到,完了啦,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爹爹,她辛苦藏了十五年的秘密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悲愤的情绪一涌而上,加上这些年来荷在心头的压力被这个打击弄到全然溃堤,班羽就这么抱着被褥,哭得好伤心,完全不管身旁还有人在。

  碧红好笑地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人儿。连衣服都不知道要拉好,就这么自顾自地狂哭起来,还真……可爱。

  “你……要不要跟我好好地聊一聊?”她开始喜欢起这个与传闻不符的谨小王爷了。



  班羽停住哭泣,怔愕地抬头看她,被泪水染湿的水汪汪大眼显得如此无辜又惹人爱怜。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她还以为这位姊姊会直接冲出房,大声嚷嚷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奇不奇怪,要看你怎么解释了。”碧红一笑,拾起脱掉的衣裳披在肩头。“来吧,依你刚说的,咱们纯聊天就好,不然,我想你应该也是‘不行’吧。”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班羽的腿间一眼。

  那露骨的言词让班羽又红了脸,但对方镇定友善的态度让她惊惶的心逐渐定了下来,她抹去眼泪,把松脱的衣袍拉拢,跪坐起身。

  班羽踌躇咬唇,看看自己置于膝上无助握紧的手,又抬眼偷瞄斜倚一旁好整以暇等着的美艳女子,一口气吐了又吸、吸了又吐,抑压了那么多年,这会儿要怎么开口还真是个难题。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管了啦!班羽一咬牙,开始娓娓道出不曾对人倾吐的秘密——



  “其实呢,我是个女的……”

  第三章

  这一天,平常上课就已经很不专心的班羽更是心不在焉,眼神老往一旁的聂安怀瞄去,只见他仍一如往常以独到的见解和师傅谈论学问,半点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之处,让她好生纳闷。

  他……昨天是怎么脱身的呢?陷入沉思的她一手支颐,一手拿笔在桌上轻敲,没有发现师傅的话已随着她所发出的叩叩声停了下来。

  聂安怀不需回头,也知道她一定坐没坐相,心里暗叹了口气。“班羽。”他沈声低唤。

  凶什么凶啊?反正师傅还不是都在跟他闲聊?班羽不悦抿唇,把笔扔回砚台。对她百般纵容的聂安怀只要一扯上这种礼节规矩就很坚持,念念念,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烦都烦死了。

  “我很无聊嘛。”她咕哝。

  授课的师傅对没用的她早已放弃,课堂上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问聂安怀对一些文章书籍的想法,其余时间也全是教些她听不懂的东西,对她视而不见到这种地步,能怪她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吗?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意识到时间已超出许久,师傅虽意犹未尽,也只好宣布下课。“恭小王爷,您回去看完那本书,我们之后再讨论。”

  送师傅离开后,聂安怀回到座位。“你这样很没礼貌。”

  “谁叫他硬缠着你不放?”班羽哼了声。她这是在救他耶,要是她不出声,说得兴起的师傅肯定再聊个把时辰也不会停。

  聂安怀微笑不语。这是文人的通病,一引经据典就不知节制,但尊重对方是师长,加上交流想法时他也会有所获得,所以他从不会贸然打断。

  “平常就没见你讲多少话,怎么跟师傅就那么有话聊?”班羽没好气地睐他一眼,很想把他脸上惯有的浅笑抹掉。

  一开口十句中有八句是在制止她,剩余两句是在劝她要如何如何,不管她说得再多、再怎么作弄他,他也只会噙着俊到不像话的温煦微笑,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像她刚刚端详了老半天,还看不出他昨天在妓院到底过得如何……啊,妓院!

  “你昨晚……怎么样?”困扰她许久的疑问好不容易能问出口,却因尴尬而问得含糊不清。

  昨天她和碧红聊到忘了时间,直到她累得打瞌睡,才发现已经三更半夜,而他也早就抛弃她先行离开,害得她好奇极了。难不成他遇到的花娘不像碧红那么主动,所以他轻易地就摆脱了?

  “还能怎么样?”聂安怀脸上的泰然自若被破坏了,略带窘色的俊容看不出是强自镇定还是无奈。

  “你……碰了花娘?”班羽呼吸一窒,眼睛瞪得好大。她还以为依他的个性会很洁身自爱的。

  “你脑子里就只装这些事吗?”聂安怀拧眉,对这个问题仍回避不答。他早该想到,性子冲动的班羽哪里懂得什么叫含蓄?一踏进书房,那双眼就闪动冀求地直盯着他瞧,原来是想问这个啊。“别扯这些无意义的事,我要你看的书你读完了没?”

  师傅完全不顾她的程度,都教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所以近年来都是由聂安怀事后帮她上课,但现在她才没心神管那些该死的书。

  “你真的碰了?!”班羽脸色一变,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扯近,急急搜寻他身上有无任何异处,活像寻找丈夫偷腥证据的妻子。“你对花娘做了什么?花娘对你做了什么?”

  “别闹了,班羽……”聂安怀忙着将她的手拉开,神情尴尬。

  他没碰任何花娘,但他更不想说出他将花娘驱赶出房的事,平常班羽就老爱笑他拘谨,要是再被知道他将送上门的艳福推了出去,班羽肯定会讥嘲他不像个男人。

  说他古板也罢,除了自己心仪的女子,他连这种逢场作戏都觉得污秽,但身为男人又有些无聊的自尊,即使是打从娘胎就结拜至今的兄弟,他也不想对班羽坦诚自己至今仍是童子之身。

  他总算有点明白班羽这些年来的感受了,班羽是对男女之事驾轻就熟的个中好手,他却还是个不解人事的毛头小子,凡事优越的他独在这件事上尝到了败绩。

  “你、下流!”漫然涌上的妒意让班羽好生气,抓起桌上的书本扔了过去。“满口仁义道德,结果看花娘穿得清凉一点就色心大发,不要脸的东西!”

  “班羽住手……你、住手!”聂安怀伸手截下一本书,却来不及避开朝肩头飞来的书册,被砸得一头雾水,沉稳的他不禁动怒。“你昨天不也在花娘的房里待了一夜?有什么立场拿这些话批判我?”

  班羽停住,有口难言的苦涩横亘了胸臆。不一样,她是在聊天,不像他,和那些女人做苟且的事……酸苦的情绪倏然涌上,班羽突然间好想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想到他碰过那些女人,就觉得心口像被人拿了根锥子用力地钻,钻得她心好痛,想扑上去狠狠揍他咬他,却仍释不去那种郁闷又心疼的感觉。

  那难过的神情让聂安怀感到歉疚,后悔自己不该因为这点小事吼他。班羽会藉由一些小事闹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这个做大哥的竟连忍让的雅量也没有?

  “班羽,你还是很讨厌我吗?”聂安怀缓下脸色,温声问道。

  他曾去探究为何父亲和谨王爷会从好友决裂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抽丝剥茧后,真相让人无言——

  起因是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一个保守,一个躁进,两人因意见相左而起了争端,越吵越凶。他们不在乎封号,不曾计较过赏赐,偏只要一提起孰是孰非,谁也不肯退让。

  无关深仇大恨,无关嫉妒猜疑,甚至在他问起时,父亲也说不出确切的缘由,却因“骄傲”这两个字,僵持了近二十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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