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刚包扎好的花垂柳倚靠着单奕辰直视她。“你说我娘死了。”
“她是死了,你没瞧见她入棺吗?”反正活着也是痛苦,不如早日解脱。
“真正的死人成不了御人,这是你教我的。”活死人,活死人,活着的死人。
顾名思义人未死却如同死人一般活着,受人控制其肉体,娘的死是君姨用来掌控她的借口。
“你倒是学会了顶嘴,是那个男人教的吗?”冷睨着地身后的单奕辰,母女俩皆得其所爱的好运令如君夫人妒恨不已。
“不,是你的功劳,你用身教告诉我做人要心狠手辣,好友至亲也不能放过,对别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掩着嘴,她娇媚的笑了起来。“呵……我们绣儿真的长大了,懂得争权夺势。”
“是你要我回来的,我从来不打算争你居主的位置。”不然她不会离开。
“可惜你皇帝舅舅不这么认为,他嘴里直叨念着你是最适合当居主的人选,比我更善于掌理如意居。”凭什么让一个羽翼未丰的小丫头取代她,再过个三十年也不迟。
只因舅疼外甥女是天性,她这个外人已无利用价值想一脚踢开。
“那我娘呢?她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狠得下心折腾她。”活死人的日子不好熬,半是清醒半沉睡,没有指令不能行动。
如君夫人媚眼儿一转,拎了颗西域进贡的葡萄往嘴里含。
“她老嚷着要找你爹,我只好成全她了。”
当时以为柳潮生已死的她,为了不想成全爱兰儿到阴间与爱人相会,便狠心将御人术施予其身,使其成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死人。
“你无情无义,我爹分明也是遭你毒手而坠崖。”导致武功全失。
“呵!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刺杀皇帝可是诛连九族,我还手下留情了。”至少没赶尽杀绝。
好歹留下个小孽种。
如果她乖乖的听话不出走,少主的位置没人敢与她争,一人之下的发号命令掌控大半权利。
“哼!说得好听,那救过乱臣贼子的你该处何罪呢?要不要我向皇帝舅爷谏个言?”赐白绫一匹。
听到此,满腹疑惑获得解答的单奕辰反而希望什么都不知道,剑眉紧拢不得展。
原来花垂柳不仅是皇家小格格,还是最得宠的那个,错综复杂的身世足以写一本宫廷史,难怪她总是有难言之隐似地怪他不长进,直说两人不可能有未来,即使单府是扬州望族也不过是平民百姓,哪匹配得上皇家凤女。
幸好他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早一步掳获她的身心,否则疾尘公子就得重做冯妇地入宫偷格格,将她偷回家窝藏。
“绣丫头呀!你的牙磨得可利,你入了如意居还想飞出去告状吗?”如君夫人笑得轻狂地露出狼子野心。
“君姨,不要太笃定,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是谁帮我出走的?”花垂柳自信的神情令人为之一防。
如君夫人冷视红蓼等手下。“你们不会也跟着绣儿一同胡闹吧?”
“弟子不敢。”头一低,没人敢抬头。
“君姨,你的疑心病可真重,连她们你都不信还能相信谁?”花垂柳顿了一下,转而奚落道:“不过你对自个姐妹都下得了毒手,难保别人不会也对你下手,所谓因果嘛!”
“你……”如君夫人眼一眯进出寒芒,她让自己养大的狗反咬一口。“你娘一个人在暗室挺寂寞的,你去陪陪她吧!”
本来是想让她活命的,可是她羽翼长齐了不剪不行,任何危害到她地位的人都该除。
眼神一使,犹豫片刻的红蓼、青檀、蒺藜、茺蔚才勉强出手,招式显得多有留情并未攻其重点。
可想而知,接招的并非花垂柳,有伤在身的她被单奕辰护于身后,观看刀光剑影交错。
“你们不要命了是不是,敢当我死了不成?”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未尽实力。
如君夫人冷声低喝,以红蓼为首的四人不敢轻忽,这才全力进攻朝单奕辰下手,但对花垂柳亦有所保留的忽略。
四大杀手武功不容小觑,而单奕辰的剑法更是出神人化,两方交战许久不分上下,互有退一步的迹象未以命相搏。
此情此景看在如君夫人眼里是谁也不可信,冷笑地施展出折柳穿针的绝技,将一旁的牡丹叶折下,趁其不备掷出。
尽管和四大杀手交手,单奕辰仍不放心地分神注意如君夫人的一举一动,因此当细微的绿光一出,立刻移形换位的打算以剑尖削落叶片。谁知她竟卑劣的同时暗暗施展银丝封喉,叫人措手不及。
“四少爷,小心。”花垂柳适时使出天女绣花,以银针缠住银丝甩向梁柱。
但是她也因此动了真气呕口鲜血,面色灰白得几乎站不住脚。
“少主……”
“柳儿……”
打斗中的五人同时停住,心急的想趋前探视她的伤势,然而七道银芒忽至,阻止了他们的前进。
“你们可真关心我的小绣儿呀!有你们为她送葬她死也该瞑目了。”花垂柳的咽喉上扣着一只手,威胁要折断那藕白雪颈。
“放开她。”单奕辰脸色一沉。
如君夫人咯咯地笑得好不开心。“哟!你算是哪座山下来的野人,你说放我就该放吗?”
“我用一个你绝对感兴趣的人和她交换。”他按着剑柄阴沉着眼,手筋浮动。
“说来听听。”近来少有人能引起她的兴趣。
“疾尘公子。”一人换一人很公平。
眼神一利,她露出嗜杀目光。“他在哪里?”
“精明如你还看不出吗?要不要使出那招‘浮光掠影’呢?”疾尘公子的独门绝学。
“是你呀!幸会、幸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以我交换她值得吧?”单奕辰将随身佩剑放下,毫无惧意的面对她。
“世间多少痴儿痴女,怎么我就遇不到个好男人,绣儿呀!你真是好福气。”她手劲加重地一掐。
旁人见了如君夫人的狠劲冷抽了口气,心急如焚的想上前搭救,但是无从出手只能干着急,红蓼等人早已因如君夫人的绝情而起了反叛之心,只是没机会付诸行动,冰冷的神色多了焦虑。
“君姨,你这般工于心计有哪个男人傻到敢爱你,你嫉妒吧?”一抹黠光停驻在花垂柳眼底。
“柳垂绣,你真是我一手教出的好孩儿呀!”如君夫人狠厉地将五指按进她肉里。
“不——”
单奕辰胆战的一吼,花垂柳反而安慰的一笑。“四少爷,赔本的生意别再做了,来生我再还你。”
“别说傻话了,我今生要你,来世也要你,生生世世只要你。”他流露出恐惧的深情。
“你太贪心了……”冷不防的如君夫人再施压,花垂柳痛得无法发出声音。
“小俩口尽在我面前恩爱,嫌黄泉路走来孤单吗?”分明是在嘲弄她无处可寄情。
“我说过由我来取代她,这买卖你觉得不公道吗?”他无法再忍受眼见柳儿痛苦却无能为力。
“好个多情郎,你真那么心疼她?”如君夫人媚笑中带着一丝阴毒。
“问世间情为何物,我的回答是:唯柳儿为吾心矣!心若失则人亡,你说我该不该心疼?”因为那是他的心。
动人的一番情话说来缠绵,如意居里未曾尝过情滋味的弟子们亦为之动容,纷纷没了杀气起了羡慕之意,心想有朝一日若能得爱如此该是如何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