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她难过,为她生气,虽然听到她无法生育的刹那,他内心也大受打击,因为他也盼望着与她生育孩子,拥有圆满热闹的家庭。
虽然遗憾无法成就那个愿景,但看见她保全了性命,比任何一切更重要,更宝贵。他此刻唯一在乎的是她的感受。
一直被他包覆的柔荑轻轻动了下,他看见床上的她缓缓睁开眼眸。
“单白……”云思妤看见他感到惊讶,只是全身瘫软毫无力气,只能气若游丝的轻喊。
“思妤,没事了,我会陪着你。”富单白握紧她的手。
“孩子……”她想起自己倒卧在血泊中的画面,顿时神情惊恐的问。她……流产了吗?
“思妤,你没有怀孕。”伸手轻抚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他声音低沉道。
“那……为什么会突然大量失血?”她清楚那绝不是月经来的缘故。“我为什么会住院?”
她再问,感觉他的脸色非常沉恸。
“单白,是不是孩子流掉了……”她心一揪,哽咽问,眼眶霎时盈满泪雾。
他一定是不敢告诉她实情,一定是不忍心责备她的粗心大意。
原本,她还想着隔天验孕后告知他这个喜讯,却没想到……
“思妤,你真的没有怀孕。”温柔拭去她不断泛出的热泪,他如何对她告知真相?
“单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为什么会突然流掉……”看着他紧紧拧眉心。神情黯淡,她心痛无比,怪自己没注意身体状况,更难过无声便逝去的小生命。
“思妤,别哭,你真的没有流产。”看见她悲伤的泪颜,他更加痛苦。一旦知道真相,她一定更承受不了。
“单白,不要对我说谎,告诉我实话。”云思妤看出他有事瞒他。难道……她身上发生什么变故?
腹部传来伤口的疼痛,她不禁伸手缓缓探入衣襟摸索。
“我开刀吗?为什么?真的不是因为流产?”她轻声询问,真的想相信她没有失去一条无辜生命。
富单白摇头,却闭口不语。
“我……是不是得了绝症?是不是活不久了?”她蹙起柳眉再问。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痛苦阴郁的神情。“单白,拜托告诉我实话,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她望着他哀求,再大的不幸,她都希望是由他告知她。
“思妤,手术很成功,不好的细胞都拿掉了,你只要安心静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我会一直陪着你。”在她逼问下,富单白只能选择委婉地告知她病症,双手却是紧握着她的手。
云思妤听了,一双美眸怔愣望着他,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她顿觉心痛如胶,眼泪簌簌而落,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会的……不可能……你骗我对不对?”她声音干哑颤抖着,眼神空洞。
“我骗你的,你没事。”看见她一瞬间仿佛被抽离灵魂,他后悔不该对她说实话。
“不……”她轻摇螓首,紧咬着唇瓣,腹部伤口因麻药退去隐隐抽痛着,但胸口那股痛楚更紧拧揪扯着,几乎撕裂它的心肺。
她顿时呼吸困难,颤抖地抽泣。
没有子宫了!
怎么会……她跟他的孩子没有地方生长了……他们将来不会有可爱聪慧的孩子了……
她曾一度欢欣幻想腹部里爱的结晶,竟然是颗肿瘤!
这是恶梦,这一定只是场可怕的恶梦,她无法相信,更难以接受。
“思妤,我知道你很难受,世上原本就有许多遗憾,至少你保住了生命,其他都不重要,我们两个人还有很长远、很美好的未来。”富单白弯身,双手环抱着她,不停安慰着。
他知道不该在她身体脆弱时告知她真相,但面对她的逼问,他无法对她隐瞒,迟早她得知道一切,不如由他说出口,由他慢慢安抚治愈她内心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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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思妤在加护病房住了一星期,然后转普通病房住院一个月后,办理出院。
这段时间富单白放下课业,日日夜夜守着她,云父云母来美国探望她几日后,云父因工作缘故返回台湾,云母则继续留下来陪她。
富单白的母亲在她出院前特地从台湾来美国探病,然后跟云父云母做了一番慎重长久的谈话。
云思妤坐在病房间外的阳台,看着栏杆上缠绕的圣诞灯泡。
圣诞节早过了许久,这些她亲手装饰的饰品却还没有拆下。
去年圣诞节前夕,因为她大病一场住院,第一次没有为育幼院的孩子们准备礼物及卡片。
她低头看着手中拿的东西发呆。
“思妤!”富单白叫了好几声,才发现她坐在阳台栏杆边。“思妤,你在做什么?”他忙靠上前,有些紧张。
以前,他喜欢看见她出现在阳台,不管是路过他的阳台,或从他的阳台向上望着她趴靠在栏杆与他对话。
只是,现在的他却害怕她一个人滞留在阳台,担心她一个晃神就会翻身坠落。
出院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她并非整日愁眉苦脸,她会笑、会说话,但她的笑却让他觉得好苦、好痛。
“思妤,答应我暂时不靠近阳台好吗?”他弯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单白,你看!”她拿高手中握着的小小红色袜子,对他微微一笑。“这是刘嫂教我用毛线勾出来的,还有绿色的。”
她转头缠绕栏杆的饰品中再拆下一支小袜子。
“刘嫂说我织得很漂亮,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子穿……”她笑笑的说着,却顿觉心头一揪,眼眶泛热。
富单白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有力的双臂紧紧拥着她。
云思妤突然泪水狂奔,大声哭了出来。
刚开始得知真相那几日,她经常伤心落泪,却是压抑情绪的哽咽低泣,之后,怕他担心,她更隐忍泪水,不再他面前轻易掉泪。
此刻的她,在他温热的怀里,却想放肆的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当妈妈?我好喜欢孩子,为什么让我失去这个权利?为什么?”她几近歇斯底里的气愤哭喊着。
“你可以,没有人有资格剥夺你想当母亲的权利。”富单白哄着、安抚着、见她情绪激动的表达悲伤,他反而感到松了口气。他宁愿她将内心的灰暗。
“不可能,就算科技再发达,也不可能让我受孕生孩子了。”云思妤从不对人事物感到埋怨不公,及时当初以为要被迫联姻放弃自己感情,她虽万分心痛无奈,却不曾真正怨忿过,然而这次事故,让她第一次对命运愤怒,心有不甘。
“思妤,你可以当母亲,等我们结了婚,你想要几个孩子我们就领养几个。你不是喜欢金发碧眼像娃娃的女孩吗?我们可以无国籍、无种族顾虑,当任何孩子的父母。”富单白真挚真诚的说道。
“思妤,你并不是失去什么,而是可以拥有更多、等多……”他低头吻着她的发,温柔地告诉她,学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颗相爱孩子的心。他们可以摆脱狭隘的观念,放宽视野及生活态度,把需要爱的孩子当成己出,一起呵宠抚育他们。
“真的可以吗?”她抬起泪眼模糊的眼望着他,声音暗哑的问。
“可以,觉得可以。思妤,为我勇敢,为我坚强好吗?让我再看见你乐观开朗的笑容。”富单白大掌拭去她满面泪痕,知道她一直是对生命珍惜感恩的,不管遭遇再大的逆境,她也绝不可能产生一丝轻生念头,但他却害怕她伤心过度,晃神时不慎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