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他有对语茗……我是说,他有对老板娘动手动脚的吗?”裴聿海握紧了拳头。
“哎呀,那是情感的展现,哪是动手动脚的呢?我们班班长跟隔壁班花常常搂搂抱抱、亲来亲去……”
“我不想知道你们班长干了什么好事。”裴聿海瞪他一眼。“你只要告诉我那男人还做了什么?”
“他还会送老板娘礼物和花啊,请老板娘看电影,共度烛光晚餐什么的……”高中生越说越兴奋,第一次发现自己颇有编剧天份。
只是买个蛋糕会知道这么多事?裴聿海攒深了眉头。“还有呢?”
“还有,那人还会开着高级轿车,送老板娘上下班!”越来越佩服自己,简直连他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憋住胸口生起的一股闷火,裴聿海深吸口气,猝不及防敲了高中生额头一记。
“你再掰嘛!老板娘就住在咖啡馆的二楼,需要什么高级轿车接送?”
“嘿嘿,开开玩笑嘛。”一瞧事迹败露,高中生干笑着,连忙背起书包走人,“我先走了!”再也不敢打蛋糕的主意。
裴聿海没好气地关上门,目光落在手中的蛋糕纸盒,心情又沉重起来。
虽然他知道高中生的“供词”真实不足夸大有余,但仍不免受到影响,昨天和沈语茗亲密交谈的男人,外表斯文俊逸,比起高大的他,那人和娇弱的沈语茗相配多了。
而他这个当初不战而逃的败犬,根本连吃醋计较的权利都没有。
一种不甘又愤慨的心火一来,他抡起手上的东西就想往墙上砸,却在看清手上的纸盒后,急忙收势,整个人身体一歪扑倒在地,还必须把纸盒护在胸前,免得被自己压扁。
躺在地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能有什么比一只丧家之犬更凄凉的?
“该死!该死!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空着的一手握拳往地上猛捶,似乎连痛都不晓得,愤怒也只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反正已经没人会疼惜他受伤苦痛,他仍是那个看不到目标、看不到明天的悲惨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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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若不是自虐狂,就是太爱妳了。”这是江靖调查完裴聿海这一年生活后,所做的结论。
亲亲女友彤彤在得知语茗拜托他调查有关前夫的事后,便要求他一定要做得巨细靡遗,而他在通盘了解整个情况后,也不得不同情起这个男人。
裴聿海简直爱惨语茗了,在自己落入地狱的同时,不愿拖着她一起受苦,所以选择了放手。
于是这天,他带着单子彤来到寄语咖啡馆,将结果告诉等等已久的沈语茗。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江靖且听出一张医疗证明影本,递到她面前。
沈语茗一瞄到纸张抬头写的医疗机构名称,心便大力跳了一下。她迟疑的将纸接过,仔细浏览,越看,心就越沉。
“事情要从裴聿海那次飞安事故开始。”江靖开始缓缓地解释。“飞安事故的调查报告记者会,向媒体隐瞒了一些事。其实当初裴聿海接收塔台降落指令时,突然暂时性失聪,由于听不清楚,他不敢贸然行事,才多飞了一圈,与副驾驶确认后才降落。”
“他为什么会这样?”握着诊断报告书的沈语茗忍住不让手颤抖,但整个背脊都凉了,她无法想像他究竟遇到多么可怕的事。
“根据医生猜测,是职业造成的突发性耳聋。”江靖说着诊断书里没有写明的内容,“裴聿海的内耳构造原本就比一般人脆弱,在长期高空的压力下,于是逐渐损坏,由暂时性失聪到感音性的听力障碍,而且这种缺陷会慢慢恶化,不会痊愈,手术治疗也没用,必须配戴助听器,才能如往常般生活。”
“他一定很不愿意戴,却又不得不戴。”沈语茗太了解他了,戴了助听器,等于承认自己的缺陷,依他强烈的自尊心,一定难以接受这种事。
“当时航空公司的内部调查,以为他只是意外犯错,当年的体检他也通过了,根本没人想到问题是出在这个点上。是裴聿海自己认为不对劲,私底下到熟识的朋友开的诊所仔细检查,才发现自己听力已经严重受损了。”
沈语茗咬着下唇,仿佛能体会他当时所受到的打击有多大。所以她在他家叫唤他,还有打电话给他时,他没戴助听器根本听不到,难怪他会变得如此落魄,他选择面对残缺的方式,就是自暴自弃吗?
在她陷入深思时,江靖接续道:“其实裴聿海毅然决然辞职,是很了不起的决定,他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机师,但他认为自己只会开飞机,如今失去听力,等于失去了梦想,失去了一切,突来的变故将他打垮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会变得混沌度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下来是我个人的猜测,他可能不希望自己的病拖累了妳,也不愿看到妳瞧不起他,怕自己的缺陷配不上妳的美好,所以他制造种种外遇假象,和妳离婚。”
一直旁听的单子彤突然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这么猜?”
江靖摸摸她柔顺的长发,微笑说明,“我也是男人,可以理解他的心态,而且他主动付出不合理的庞大赡养费,送她到英国见习,暗中出资帮语茗开咖啡馆。另外,语茗,妳知道寄语咖啡馆以及楼上妳住的小公寓,房东就是裴聿海吗?”
原来是他!她与单子彤同时瞠大了眼,一时哑口无言。
好一阵子的震惊后,沈语茗才慢慢冷静下来。她终于了解为什么在黄金地段的店面,租金会这么便宜;为什么当初开设咖啡馆时,帮忙的律师帮她把成本砍得很低,原来都是裴聿海出的力。
病魔撒了一张网,无边无际的将他捆绑,每当她在深夜十二点哭泣时,他或许正和无边无际的寂静缠斗着。当她在心里怨着他的无情时,他却只能拥抱着她对他的恨,沉沦在醒不来的梦魇当中。
除了他暗中为她做的那些事,那天她在他厨房看到的许多蛋糕纸盒,更说明了他从未停止关心她。
“那……”沈语茗忆起当初促使她认为他变心的关键。“离婚前,我曾不只一次接到一个年轻女性找他的电话,还很亲热的叫他阿海……”
“裴聿海检查时找的是自己熟识的医院,所以泛欧航空才会不知道他离职的真正原因。据我所知,裴聿海和那些医护人员都很熟悉。”江靖翻阅着资料。“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医院的人。”
“江靖,彤彤,我……”说着说着,她突然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泪直落下,“我真不是个好妻子,丈夫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居然完全不知道,还怪他变得阴阳怪气,甚至离开他……”
“才不是这样!”单子彤看不得好友伤心,急忙拿起纸巾帮她擦眼泪,“是裴聿海自己很奇怪,那么好面子干么?有事情不说,非要弄到两个人都伤心。”
“我现在才知道……”沈语茗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哽咽了。“我根本没有他那么爱我,否则我一定会看出他的不适!妳知道吗?他现在变得好落魄,一向自信飞扬的裴聿海,不应该是那样的!
“他一直关心着我、帮助着我,甚至间接来买我做的蛋糕,但我却一直要自己忘了他,其实真正无情的人,是我……”想到他受的苦,她心都痛到快不能呼吸。“我还来得及跟他说,我还是很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