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很好,阿誉又给我很多漫画和武侠小说。」那时候她觉得,其实离家出走也不错。
「那些书是阿烲的。后来晴天来带你回家,你打死不要,还说要你回去只有一个条件,记不记得是什么?」
商天雨大笑。十二岁的娇娇女猖狂得很,完全不顾大人的自尊。
「我要爸爸让我打三下屁股。」
「什么烂条件嘛。」他记得,晴天蹲在帐篷门口劝了老半天,然后苦笑在他耳边低语:如果我们真的生出一个跳跳,记得提醒我,在医院里,直接把她捏死。
「我爸宁可让我流落在外,也不肯让我打三下,真是不懂认错的老人。」她皱皱鼻子接话。
说到底,错的还是商伯父。蒋誉好笑的摇头。
「那天入夜开始下雨,晴天打电话要我去看看,说你会趁机淋雨。」
晴天说跳跳是怪物,很喜欢淋雨,老把自己搞成落汤鸡,就算会因此咳上半个月、感冒转肺炎也没关系。
那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个妹妹挺麻烦。
麻烦归麻烦,为了女朋友,当然要不辞辛劳,他拍胸脯保证,然后很巴结地煮了一锅泡面,加菜、加蛋、加饺类,冒着风雨跑到跳跳的帐篷敲门。
闻到香喷喷的泡面,她迫不及待「开门」迎客。
接着他们吃泡面、聊天,晚上两人缩在睡袋里面,那是人生初经验,她窝在他怀里入睡。
「阿誉,我真想念那锅泡面……」
「回家我煮给你吃。」
「说定了,我去超市买材料。」
「好,可是不能淋雨。」雨水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雨下大了吧。
跳跳抬头,雨真的变大,她的头发湿了、脸湿了、衣服湿了,冰冰凉凉的感觉贴在身上,好舒服。
深吸一口带着浓浓湿意的空气,商天雨只觉肺壁清新。多久没淋雨?很久了,她总是忙,忙家里、忙舞团、忙生活、忙上进,她忙得忘记停下脚步,好好欣赏雨且乐。
「跳跳!」蒋誉的声音带了点警告。
「啥?」她回过神。
「你在淋雨?」
她直觉反驳,「没有。」
「说谎,我听见雨水滴在手机上面。」
「好吧,小淋一下。」和听力太强的男人在一起,很累。
「附近有没有骑楼?」他的口气紧张。
「有。」紧张什么,不过是接受大自然的洗礼,雨水滋养了大地与生命呢。
「跑过去。」
她无奈看天空一眼。再见,亲爱的雨水。
「快胞啊,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他催促。
真神,连她愣在原地都猜得到。好吧,跑,她故意边跑边喘,卖力演出。
跑进骑楼,商天雨却心有不甘,伸出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雨水,标准型的阳奉阴违。
「我到了。」她说。
「早上给你的钱有带在身上吗?」
早上出门前,他坚持给她钱,她说她有,这几年的工作,让她有一笔不错的积蓄,他却说:别装阔,你才刚损失一百三十亿美金。
如果,她损失的「只是」一百三十亿而已,不知多好。商天雨苦苦笑了。
「你又停电了,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停电,『雨天』刚刚在打雷,动作当然会慢一点点。」她笑着对他说疯话。
「我要讲几次,你不是雨天,你是跳跳。」蒋誉的口气警告意味更浓,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就是不喜欢雨天这个名字。
「好吧,我是跳跳。」
「看看附近,有没有卖衣服的店?」
「有,一整排呢。」
「找一间走进去,挑一套衣服,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他命令下得很习惯嘛,以为自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级人物哦?不过商天雨还是照做,她很清楚,晚上他会查看她买的新衣服,说不定还要对照发票。
对于「妹妹」,阿誉真的很有控制欲。
他的手机还不断线,她不禁怀疑难道他上班不忙吗?可她没问,因为心情很 Down的雨天,需要阿誉开心爽朗的声音来调味。
她买衣服、换衣服,直到她走出服饰店,电话那头的蒋誉又问:「看看附近,有没有喝茶的地方或可以坐一下的餐厅?」
她张望了一下。「有,在我右手边,大约五十步远。」
「会淋到雨吗?」
「不会。」
「很好,走过去,在里面待着,一个半小时之后,我去接你。」
她疑惑。「你不加班?」
「排开了。」蒋誉轻轻松松解决她的疑惑。
「不应酬?」
「我的秘书和二哥配合良好,他们可以代替我参加不少活动。」
「知道了,我走过去。」
「注意安全。」
「是,长官。」
挂掉电话同时,蒋誉也关掉电脑。今天他没有工作情绪,拿笔在纸上画画,突然想念起雨水打在帐篷上面的声音,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叹口气,真的没有工作动力,去接爱淋雨的女生倒是兴致勃勃,拿起外套和车钥匙,他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外,杜绢有一丝讶异,接在请假、迟到之后,他又要早退?对于机器人而言,他的行动不在设计的程式内。
「总经理晚上有一个私人聚会。」她先说先赢,那是他的大学同学聚餐,她可不能代替他去。
「我知道。」
「总经理要直接过去?」
「我临时有事,你打电话去取消。」
「是,那明天早上的财报会议……」
「我会出席。」
「知道了。」她低下头继续工作。
蒋誉离开后,杜绢手肘靠在桌面,手背支撑下巴,若有所思。
所有的不对劲似乎是从他们签下结婚契约那天开始……她不习惯这样的蒋誉,如果他后悔的话,她不介意取消婚约。
也许,找个时间谈谈吧。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他居然为这种小事快乐,真是够了!
可他真的快乐,就因为早餐,跳跳喝掉牛奶又吃掉半份水果三明治。
她一面吃、一面忧心忡忡的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胖了?」
他大笑,「你要是胖的话,我就拿红包去犒赏这家早餐店老板!」
她还是吃得少,职业病深入她的骨头里,一直嚷嚷说:「我是易胖体质耶!」
他笑答,「易胖个鬼,你和骷髅人没差别。」
然后,他不理她的抗议,迳自决定晚上带她上法国餐厅。
就见跳跳哭丧着脸,把沙发、桌椅通通移开,挪出大空间,说她今天要练十二个小时的舞,消耗多出的脂肪。
他耸肩,不管她,拿公事包出门,但法国餐厅的约定却在中午之后出现变数。父母亲知道他和杜绢要结婚了,马上联络各路人马,决定晚上在饭店家聚,讨论婚礼的诸多事宜。
二哥蒋昊是一定出席的,这不用说了,连远在上海拍片的小弟阿烲一接到电话,也马上买机票赶回来。然后是在台湾作客的大姊蒋欣和姊夫、异母大哥蒋擎及他的小未婚妻通通到齐。
他是男主角,好像没道理缺席,所以他通知跳跳,她也很能理解,顺便告知他下午的约会。
「今天打算做什么?」
「哈哈,阿誉知道刚谁打电话给我吗?」她的口气骄傲得咧。
她在台湾有亲戚吗?「谁?」
「陈奕承。」
他皱眉。「谁?」
「就是前两天说到,害我第一次演出离家出走的可恶家伙啊。」 「哦,那个始作俑者。」
「就是他。」 弋
「他怎么有你的电话?」
「前几天我在咖啡厅里等你的时候,他也在,他一眼就认出我。」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