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工地鹰架倒塌,东烈受伤了……」她连说话都不由自主的结巴,匆匆忙忙的起身。「我、我要去医院………」
「怎么会这样?」艾岑瑄低呼。
「严重吗?」黎丹关问。
「不知道,接电话的人是沈东烈的特助,据说是在工地巡视时,鹰架突然倒塌,伤势不轻,现在正在手术室里急救,我要赶快去看看!」刻不容缓,章胜欢边说边跑。黎丹和艾岑渲不禁怔愕的望着她在店门口招出租车离去,看来她是震惊得连自己有开车来都忘记了。
希望沈东烈没事才好!
「呜……呜呜……」
在神智模糊、意识不清中,一阵阵的哭声宛如穿脑魔音传入耳里,随着麻醉药褪去,沈东烈终于幽幽转醒。
「东烈?东烈!你醒了吗?」章胜欢发现他眼皮掀动,紧张的起身察看,轻轻呼唤。
撇开较轻微的擦伤挫伤不提,他左小腿闭锁性骨折,还有脑震荡倾向,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看他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她实在心疼极了!也因此,她坐在一旁是情不自禁的从头哭到尾,想停也停不了,现在好了,他终于醒了。沈东烈睁开眼睛,未几,适应了光线,看见一张惨烈的脸。啧啧……
「小姐,妳哪位啊?」他皱起眉问。
章胜欢怔住,眼泪陡停,像是听到了外星语。
他问她哪位?
他居然问她是哪位
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
她唇瓣开始抽动,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又像是坏掉的水龙头那样奔流,未几,她惊慌失措的朝病房外大哭跑走。
「呜……医生——快来啊!他失去记忆了啦!」
呃………还很虚弱的沈东烈来不及叫住她,只能额冒黑线的躺在病床上,无奈的翻白眼。
不一会儿,章胜欢带着医生护士折回,颤着手,惊恐的指着他,彷佛他被外星人还是脏东西附身。「他一醒来就问我是哪位,他是不是头壳撞坏了?呜……」她忍不住又悲从中来的捂着唇,哭了起来。
「小姐,妳先别急,让医生检查一下。」护士小姐安抚着她,好让医生不受干扰。
「麻烦你跟我说,你的姓名年龄、相关资料……」医生一边检查沈东烈的状况,一边问道。
要不是身体不适,沈东烈实在很想笑,没想到发生意外,手术醒来,迎接他的是胜欢的逗趣耍宝。
「沈东烈,三十岁,寰宇建设总经理。」他很配合的顺应医生要求,同时询问自己的伤势。「医生,请问我的状况怎样?」
章胜欢在一旁蒙着脸,哭得更心酸。哇歹命啊,心爱的男人独独把她忘记,叫她情何以堪!
「你左小腿闭锁性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其它则是一些擦伤、挫伤。」医生拿起病历说着。「现在我们已经替你的腿部做了手术,钉钢钉固定。」
「这要多久才能复原?」沈东烈再问。
「半年左右,视个人情况而定,要勤做复健。」医生把病历放回床尾,续道:「这个石膏,如果状况好,三个月就可以先拆,但走动需要以拐杖辅助,直到完全痊愈为止。」
沈东烈点点头表示了解,脑袋里想着之后各方面要怎么安排。
「如果有问题可以在医生巡房时提问。」医生微笑颔首,准备离开,却被章胜欢拉住。
「医生,他什么都记得,独独忘了我,这也算是失忆吧?」她慌张的急问。
医生把章胜欢请到床前来,继续问道:「沈先生,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吗?」
章胜欢赶紧靠近,露出涕泗纵横的小脸,一脸希冀。沈东烈望着她,本来想故意再装下去,但近看她的脸,嘴角不禁抽搐,破功的笑出来。章胜欢一颗心荡到谷底。
完蛋了,躺在病床上,又见她如此伤心,他居然还笑?这下子不只失忆,连精神都失常了!
「章胜欢,我女朋友啊!」沈东烈笑望着她宣布。
「虽然有轻微脑震荡,但目前看来,应该是没问题。」医生亲切微笑,特别对着章胜欢说道。
「你刚刚明明问我是哪位呀?」正确答案反而让章胜欢怔愕的呆住,还是很质疑。
「那是因为我才刚醒来,就看见一张哭得唏哩哗啦的脸,眼睛肿得像核桃,鼻子红得像酒糟鼻,脸上的妆花得惨不忍睹,所以我才开玩笑问妳是哪位啊!」沈东烈目光宠溺的望着她,形容得很详细。
她蹙起秀眉横娣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连医生和护士小姐看了都忍不住抿着唇偷笑。「那我们先出去了,有问题再通知护理站。」医生领着护士离开,让他们能够独处。
「很夸张耶,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吗?」她不相信的跑进浴室求证,这一看,差点没晕倒。
眼线晕成黑轮,有一眼的假睫毛还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口红糊掉,眼皮肿得不象话,鼻头也又红又肿……哇哩咧看到鬼!哭得太投入,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哭成这样了!
还真难为他了,手术醒来就瞧见她这副德行,没再吓昏过去,可见心脏功能还不错!
真丢脸,刚刚还误以为他失忆,大惊小怪的把医生拉来……
章胜欢捂面哀嚎,随即赶紧弯身在洗手台洗脸。把自己清洗干净,她素着一张脸回到病床前,双手抆腰,没好气的瞪着沈东烈。「你太过分了,人家担心得要命,结果你醒来第一句话还那样问,把我吓坏了,以为你真把我忘记。」她好委屈的抱怨。
沈东烈噙着微笑,抬手要她靠近,握住她的柔萸,挪到唇边,在手背烙下一吻,然后安置在胸膛。
「其它人都平安吗?」他不忘关心那些工人们。
「嗯,之前你父母亲有来过,其它伤员没有生命危险,病房的安排和慰问,也已经有派公司的人处理,你不用担心。」章胜欢照实说出状况。
他这才比较放心的点点头,相信身为董事长的父亲会出面处理得很好,公司的运作也不会因为他受伤住院而受太大影响。
「妳知道鹰架倒下来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的是什么吗?」他忽然想起的说,眸光定定的望着她。他想起在那生死一瞬间,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这不容置疑的爱,震撼了他自己。
「什么?」她在他身边落坐,另一手轻抚他突然变得很憔悴的俊脸。
「我想到的是妳。生离死别,通常是留下的那个人痛苦,我舍不得妳承受那种折磨。」他不能想象永远的分离,他放不下她。
这种工地意外,严重者危及生命,这回没死没残,真的是上天眷顾,要心存感激!
他今天能够只有骨折和脑震荡,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另外值得欣慰的是,这次受伤的工人中?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
章胜欢听他这么说,感动得再次泪眼汪汪,激动的反应。「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福大命大,劫难过去了。」
他笑开,大掌捏捏她的手。
「欸,我要是真的失去记忆,把妳忘了怎么办?」
「我就时时刻刻缠着你,营造新的记忆啊!」她说得豁达,忘了自己刚刚惊慌失措又哀怨的模样。他点点头,满意她的回答。
在这次意外之前,他认为另一半小鸟依人很不错,但在意外过后,他想法不同了,他反而希望她够坚强够独立,这样才有能力面对未来各种未知的挫折困难而不被打倒。
「凭良心说,如果我残废了,不能走了,妳会不会嫌弃我啊?」沈东烈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