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感冒到连打通电话也困难重重吗?人不舒服就要讲啊!他一个人住,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整天熬夜加班又喝酒,偶尔还半夜起来排队买模型……
将齐沐阳今天因请假而取消的行程处理完毕,她马上打卡下班,直接杀到他家去。
叮咚、叮咚、叮咚——
她知道到人家家中按电铃要有礼貌,但为了吵醒沉睡中的齐沐阳,她不得不使出夺命连环电铃。
「谁?」
对讲机传来他虚弱且明显鼻塞的声音,蓝炘燕更火大了。
「我。」
他迟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过没多久,他出现了,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看她。
原本一头帅气整齐的短发,现在湿漉漉的往下垂,额上还有几滴没乾的水珠,脸上戴著一副眼镜,上头还有一些雾气,肩上披了一条深蓝色毛巾,平常穿衬衫没特别注意,此刻才发现他穿起POLO衫竟是这么好看,两肩明显平常有在锻炼的肌肉撑起原本宽松的上衣,显得他的胸膛更宽阔笔挺。
「你在洗澡?」
「流了点汗,冲个澡比较舒服。」他用毛巾擦擦湿发,转身对她说:「进来吧!」
才踏进客厅,便被旁边那一尊等身人高的巨型钢弹吓了一跳。
哇!还真的等身人高,跟他那尊RS26几乎一模一样,他还订了一个玻璃橱窗专门摆这只钢弹战士,桌上还有一只组到一半的模型小跑车,电视旁边的柜子摆满大大小小组合玩具,包括全套汤玛士小火车。
以前他们到他家时他是把这些模型塞到哪里啊!这么会藏。
一走进他房间,来不及将他整理得有条不紊的房间看过一遍,她注意到齐沐阳已经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喂!起来,你没吹头发,不准睡!」怕他加重病情,蓝炘燕赶紧拿毛巾猛擦他头发,虽然说短发快乾,但他感冒耶!哪有人一洗完澡就马上往床上倒的。
一触及到他额头,这才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他不会发烧了吧?她赶紧将他扶起,拧了冰毛巾敷在他额上,又找出吹风机将他一头湿发吹乾。
「你在干什么?都发高烧了,还跑去洗澡,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必,睡一觉就好了。」说著,又要往枕头上倒——
「起来!不准睡!」天啊!他真的烧到有点神智不清了,蓝炘燕托著他的脸,逼他直视她,「说,我是谁?」
「……沈安玲。」
「齐沐阳!」用力推开他,她气得就要下床离开。
「别生气,我知道是你。」一把将她拉回来,硬是将她压在怀里,她刚从外头进来,手脚还有些冷,正好给体温高的他降温,抱著她,这让他非常安心。「不是说不跟我讲话?要冷战?」
背对著他,她没让他知道她脸红了。「冷战暂时取消,等你痊愈了再说。」
「担心我?」他笑著将头埋进她脖子里,痒得她直躲。
谁料得到平常在公司耀武扬威的齐沐阳私底下这么爱撒娇,若不是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她才不会随便离开他的怀抱,不过,现在的确也不是两人抱著睡觉的时候。
非常不满意到手的柔软就这样滚下床,齐沐阳一脸难掩失望的盯著她。
「你烧成这样,有没有吃药?」
「喝过伏冒热饮,好一些了。」他指指床头的药盒。
蓝炘燕一听,若不是他是病人,肯定拿包包往他头上丢。「喝这个会好,哪还需要医生!」
「感冒不喝这个,喝什么?」
「姜茶、热汤——什么都好除了这种成药。」她将他还剩下一半的感冒药丢进垃圾桶。「你妈没教过你感冒的时候不能乱吃药吗?」
他哈哈苦笑两声,「她应该是来不及教吧!」
……好吧!她一时心直口快忘记他父母亲早在他高中时就不在了,她将他轻轻推向床上躺下,「先睡一下,我煮好姜茶再叫醒你。」
她到厨房,打开她刚刚顺道买来的食材,准备熬一锅暖烘烘的姜茶,最好像灌蟋蟀那样叫他喝完一大锅,感冒才会好啊!吃什么成药啊!
齐沐阳听她在厨房忙著,脑海中尽是幻想著她在他家忙来忙去的身影,尽管发烧,却怎样也睡不著,索性他抓条被子,移动到客厅——那是个可以盯著厨房看的好视野。
「怎么出来了?」
「我想看著你。」
他毫不掩饰对她的依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种甜言蜜语,加上他因感冒而更显低沉的嗓音,尽管背对著他,蓝炘燕也能轻易察觉身後灼热的视线。
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眼眶也因温暖而有些湿润,她眨了眨眼,没转头。「你赶快闭上眼睛睡觉啦!一直盯著我,我哪有办法做事?」
齐沐阳笑著,知道她连不好意思都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他听话的闭上眼睛。「你来我家的事情,公司的人不知道吗?」他记得她怕得要死。
「总经理没来,秘书今天补休假。」所以她才会在这时候出现啊!「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下午,齐沐阳烧退了不少,整个人总算是有精神些,蓝炘燕弄了些粥,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聊。
「你的手艺挺不错的。」他吃第三碗了。
其实,只是一些简单的东西而已,她知道平常他不太煮饭,看他的厨房就知道。这么大间房子,却只有他一个人住,她发现厨房常用的碗筷、杯子,全都只有一套。
他的父母在他最不安的青春期离开他身边,他却仍坚持独立自主,努力完成学业。从英国回来後,投身进入实创,这几年他帮公司立了不少功劳,赚了不少钱,董事长也非常赏识他,努力挣了属於自己的房子,那对单身的他来说,不管怎么看,都太大,也太孤单……
「反正我们两家很近,以後来我家吃饭?」
「你妈知道我们的关系?」
「从在公园待了三小时那天起就知道了。」她捏捏他的鼻子。「你一定是那时候感冒的。」
「也许吧!」
「先跟你说喔!我家很吵,尤其是吃饭之前,我一定得和我弟上演全武行。」
他笑著拉近她,「听起来似乎很热闹。」
「以後我们可以一起下班,也许去超市买点东西,或者一起去看场电影再回家,吃饱饭,我在你家看电视,你可以在一边组模型。」
他喜欢她一脸幸福地与他规画的蓝图,他很少见到她有这么柔和的时候,懒洋洋的她半趴在他怀中,像是在向他撒娇。
「你怎么会这么喜欢玩模型的——我是说,持续这个嗜好这么久?」
「我父亲是一间玩具工厂的主任,小时候,我每次生日,他总送一款限量版的汽车模型给我。我十六岁那年生日前夕,特别请他别再送我汽车模型,结果,他和我母亲一同去日本玩,实际上,他们是到日本订了那只真人版等高的模型,准备寄回台湾,我生日那天,给我一个惊喜。」
「那你看到的时候,一定开心极了吧!」为了儿子的生日礼物,居然飞到日本订购模型,看得出他父亲非常宠爱他。
「他们选在我生日前一天飞回台湾,却因飞机失事,整架飞机摔入太平洋。」他晃了晃杯里的香槟,想让稍微回温的香槟喝起来不至於太苦涩。「我生日那天,去机场认领尸体,我甚至不确定躺在那里的就是我父母亲……他们就像、像模型那样,警方说找不到他们的四肢,只好拼凑出他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