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树人满脸铁青,拳头紧握。
「没用的家伙还说大话,你,季树人,所属的一切都是属于季家的,想独立自主,作梦!」季寿山起身走过来,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身旁的巴美大惊,「树人!」抚着他红热的脸颊,她极度心痛。
「臭小子,你自己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软弱无能的人,唯有回到家族的庇荫你才有办法生存,想要带着女人自力更生,你是痴人说梦话!」季寿山撂下这些话后,与季慎明愤愤的离去。
留下的两人,寂静的各自坐着,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沉淀被挖痛的伤口。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一条冷毛巾敷在季树人被打的脸颊上,他缓缓的转身看着巴美,她脸上也敷着毛巾,而且对着他露出一脸的笑意。
他愣了一下,瞧见她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泪水仍残留在她脸上,一滴泪就沾湿在她眼角的痣上。
原来这真是一颗哭痣,以前鲜少流泪,是因为要将泪水全集聚在此时,一起哭个够吗?
悲伤的眼泪,悲伤的巴美。
他伸手拭去了她的泪痕。
「树人,你肚子饿不饿,我煮海鲜面给你吃,好不好?」她像没事人般的笑着问。
「好。」他注视着她带笑的脸,胸口一紧,心中满溢着对她的心疼。
「我们也喝点酒吧,你去开瓶红酒。」她继续笑着说。
「嗯。」他哽咽的点头。
「冰箱有虾子,是欧巴桑今天才买的新鲜货,我多放点进面里好不好?」她一面洗蔬菜一面询问他的意见。
「好。」他应声,双眸没有须臾离开过她。
巴美煮好了海鲜面,两人一同端到阳台享用,他开了一瓶红酒,两人吃着面,喝着红酒。
这搭配有点不伦不类,但是他们无所谓。
「我想这次我们应该不会喝到假酒了。」巴美眨着眼睛说。
他笑了,「你都知道了对吧?」
「你是说偷亲我的事,还是假酒的事?」她俏皮的问。
他配合着她轻松的语气,两人仿佛想将刚刚所有的不愉快都忘掉。「假酒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
「我们都喝醉了嘛,我若不这么说,你下得了台吗?」她不满的嘟哝道。
「是啊,谢谢你了。」
「小意思,我也享受到了嘛!」她笑得眉眼弯弯。
「呵呵,我还以为是自己独享,原来是『分享』啊!」他流连地抚了抚她性感的嘴唇。
「当然,这种事本来就要分享,不然你那晚为什么那么陶醉?」
「也是,我就觉得怪,吻那么多次,就那晚的感觉最欲罢不能,还将你的嘴唇都吻肿了。」
「什么,那么多次?那到底是几次?」其他几次她怎么都不知道?
他耸了肩。「我们一天到晚混在一起喝酒,谁记得你醉过几次。」
她脸绿了。「季树人,你太过份了!竟然吃我豆腐这么多回,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
「没有。」他直截了当的回答,开始埋头吃面。
「可恶的家伙!」她狠瞪他一眼。
「你废话少说,不吃面就喝酒,反正喝醉了,我会照顾你。」他笑得好贼。
她啐道:「你这采花大盗!」
「谢谢赞美。」
「无耻!」
「谢谢赞赏。」
「下流!」
「谢谢指教。」
「卑鄙!」
「谢谢成全——」他拉过她,用力吻住了她的唇,四唇交接,周围的空气跟着燃烧,一双手推开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桌椅,另一双手急切的为两人脱衣。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一路拥吻进房间,等上了床,两人已一丝不挂。他们在这一刻忘了压力,更忘了明天!
他们要的只是当下,此刻,现在。
两具交缠的身躯,尽情的献给对方,只要此刻能给的,能奉献的,他们毫不保留的都给对方。
尽管眼泪在流,心在抽痛,他们还拥有彼此……在这一刻……
天微亮,季树人独自坐在床侧,身旁的位子已空,连余温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四周沉寂得恐怖,他眉心浮出了一块殷红,炽热得烫人,他手中握着手机,静静的等待。
一个钟头后,电话响了。
「喂……」
「是我。」
「嗯。」
「我离开了。」
「我知道……」
「如果我能沉得住气,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承认我爱你,那就好了……」
「可是……我却很感激你说了,至少让我没有遗憾……」
「……我作了困难的决定,你也是,爱情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有太多的变数等着我们,此时此刻的相守,只会将我们的爱情带往深渊火海,焚烧到我们都毁坏窒息为止,现在的分离,才是正确的选择。我爱你,不会变,就算不能在一起,我的心依然跟随你,直到天涯海角——」
季树人微笑的挂上电话,站起来,穿上衬衫,打上领带,套上西装外套,走出房间,吃着巴美离开前留下的早餐,他一口一口的吃着,吃完擦嘴,打开大门,上班。
坐上计程车前,他仰头看着天空,期待会有一架飞机飞过。没有。他还是微笑,低下身坐进车子里去,车子疾驶上路。
巴美,你等我,我会变强壮,当我有能力时,我会去找你,让我们的爱情重新画成一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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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后
台湾机场上出现了一个男人,西装笔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的气质干练,眼神精明,举手投足问充满成功男性的气势。
「对不起、对不起,借过!」突然一个老人撞了他一下,把他挂在口袋上的墨镜碰落了。
老人捡回墨镜还给他时,他一愣,「是你?」
老人笑嘻嘻的说:「真巧!」不过表情看起来倒没有多大的意外。
「是很巧。」他打量着这个跟他很「有缘」的计程车司机。「你也来台湾,观光吗?」
老人望着目光沉稳的他,眼中多了份赞赏。「是啊,那你呢?也是来观光……还是洽公?」
「都不是。」
「那是来找人了。」老人露齿一笑。
「你知道我找的是谁?」他敏锐的听出他话中下经意流露的一股笃定。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与人对应上更多了份常人望其项背的观察力。
「知道。」老人笑得神秘。
「你见过她?」
「见过,巧遇,而且她身旁有人陪。」老人顺道告知。
他身体微震,「是吗?」
「是啊,所以我劝你别去打扰她了,回去日本吧!」老人挥着手。
他眯了眼,「她很幸福?」
「还不错。」
「何以见得?」
「我没见她哭。」
他失笑,「没有人会天天哭给外人看的。」
老人耸肩,「也许吧,但是她抱着、陪她的人,笑得非常大声。」
他脸色有点下沉了。
「我想你白跑一趟了,我要是你,就直接坐下一班飞机打道回府。」
他瞪着老人,「老头,你知道吗?我只要一遇见你就没好事,你真是一个灾星!」
老人却不怒反笑,「呵呵,过奖了。」
他转身,向机场外走去,压根不把老人的警告听进耳里。
「喂,你变强壮了吗——我是帮她问的。」老人在他后头大喊。
他挥挥手。「够强壮了。」他头也没回的笑道。
「是吹牛的吧?」
「你说呢?」他哈哈大笑,帅气的离去。
这小子成熟多了!老人嘀咕着,脸上始终带笑。这回是他最后一次搞破坏,之后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