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洁。”张迪克侧过脸,凝视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说道。”我们认识也六年多了,我是认真的,妳想去法国留学我可以借钱给妳,等妳学成归国后,再慢慢还我就好了。”
在大一新生训练报到当天,张迪克一眼就被她清丽可人的外形给吸引住,而恰好之后的分组报告两人都在同一组,因此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感。
认识的这几年,他也曾暗恋过她,但告白后,把气氛搞得相当尴尬,好一阵子她都故意避开他。后来张迪克想开了,当情人是一时的,但当朋友却是一辈子,于是两人谈开后,变成无话不谈的死党。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想慢慢存钱。”她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要不然就当我投资妳怎么样?等妳从法国学成归国,自创品牌,成立公司,让我当妳公司的股东。”张迪克笑得痞痞的。
他从大学开始就看她一个瘦瘦的小女生老是骑着机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拚命打工赚钱的模样,说不心疼是骗人的,尤其是他们念服装设计系特别烧钱,每次裁剪布料就像要割肉一样,常常把大家搞到三餐不继,要靠泡面吐司度日。
“迪克,你给我工作就是在帮助我了,不一定要借钱给我……”她侧过脸,挤出一抹脆弱的微笑。”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法国留学,如果我顺利取得‘巴黎国际时装艺术学院’的奖学金,就可以马上出发了,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啦!”
“说的好!我们陶小姐是有理想、有志气、有抱负的有为女青年,不用我这根废柴为她担心。”张迪克故意调侃自己化解沉重的气氛。
“拜托,你可是‘迪克全能管家服务中心’的小开耶,就算是根废柴,也是一根身价数百万的柴。”颖洁揶揄他。
“感谢妳的赞美哦!”
一路上,两人不断地斗嘴,互糗对方,谈话当中张迪克还问了她大溪地好不好玩,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她一一向他分享了每个景点和游乐项目,但绝口不提关于纪行颢的事。
纪行颢成为她生命里最甜蜜、也最苦涩的回忆。
她很想爱他,但现实里卑微的身分,却让她连赴约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去靠近他。
纪行颢在日本参加完为期一周的日舞影展后,又与电视台和投资厂商开了几个商务会议,敲定下半年度”星杰影视制作传播公司”企划的戏剧合作事宜。
昨晚,他搭着班机飞抵台湾,地上还摆着两个行李箱,一早起床后,他换上了轻便的休闲服,煮了一壶咖啡,从行李箱内取出衬衫和待洗的衣服。
看着这几件折迭整齐的衬衫,他的脑海又浮现陶颖洁慧黠娴雅的模样,心里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在她的身上,他经历到爱情的美好与甜蜜,而这世界的纷扰与丑陋,彷佛都被阻隔在爱情的胶囊之外。
突地,一阵门铃声响起,他这才想起今天是新管家报到的日子。
本来,他是很排斥有陌生人入侵他的私人领域,但这几年因为忙着拓展公司业务的关系,工作太过繁忙,三餐也不定时,因而累出了胃溃疡。
去年底,他在特助周哲亚的建议下,聘请了一位私人管家照顾他的饮食和生活起居,但上个月底他的管家离职了,总公司答应今天会再派遣新的管家报到。
他起身,穿过玄关,拉开沉重的门板,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子,削剪整齐的头发略带点庞克风。
“纪先生您好,我是‘迪克全能管家服务中心’的管理部经理张迪克……”张迪克敛起平日随兴的痞样,挂着一副职业性的笑容。
“你好。”纪行颢欠身让他进屋。
“您好,我是您未来的管家陶颖洁——”颖洁尾随在张迪克的身后,正要踏入玄关时,抬头对上了纪行颢的脸,怔愣了好几秒钟。
她惊愕地瞠大水眸,没想到两人竟会这么快就见面了,而且,他居然是她服务的新客户。
“妳……”纪行颢的眼底浮现一抹惊讶的神色,定定地打量着站在玄关处的她。
陶颖洁?!
是那个和他在热带小岛上纵情相爱的女人?
他瞇眼凝看着她,发现她的五官仍然清丽动人,但不同的是她慧黠的眼底多了几分世故的神色。
纪行颢完全被眼前的情况给弄胡涂了,陶颖洁不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服装设计师吗?怎么这一回变成了专业管家?她究竟在玩什么游戏?
颖洁咬着下唇,巴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纪先生?”张迪克轻声唤了他一下。
纪行颢敛去眼底的疑惑,请两人进入客厅,从开放式的厨房中端出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请喝咖啡。”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
“纪先生,我先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您未来的管家陶颖洁。”张迪克说。
“陶小姐看起来很年轻,以前有担任管家的经验吗?”他迅速地梭巡她的衣着一眼,最后停留在她的眉眼上。
颖洁垂下脸,始终没有勇气迎向他过分犀利的视线,她曾经在脑海里幻想着各种和他再次相遇的情景,但就是没有想到他们竟会以这么难堪的方式重逢。
早知道刚才在车上就不该和张迪克斗嘴的,应该事先询问他新客户的数据……
“纪先生,您不要看颖洁这么年轻,她的管家经历相当丰富,而且受过烹饪训练,不论是中西式料理或者是家事清洁都十分出色,绝对会让您赞不绝口。”
“陶小姐,请问您担任管家多久了?”纪行颢端起咖啡,啜饮一口,透过杯缘静静地凝视她。
“两年多。”颖洁艰难地说。
“纪先生,颖洁从大学毕业就到我们公司服务了,过去的客户都对她非常满意,她是一个很专业的管家。”张迪克隐约感觉到客厅的气氛有些紧绷,还以为是纪行颢不满意他推荐的人选。
“嗯。”纪行颢俊逸的脸上浮上一层阴郁。
“如果日后您有不满意颖洁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再为您派遣其它的人选。”张迪克说道。
纪行颢点点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忽然之间,他完全弄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陶颖洁?
是眼前穿着拘谨制服,一脸卑微的管家吗?还是在大溪地拿着画笔,一派纯真甜美的服装设计师?
“那管家服务从今天开始,若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与颖洁沟通,也可以打电话来公司,我们都会立即为您处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先告辞。”
“慢走。”纪行颢说。
“颖洁,我先回公司了,加油!”张迪克站起身,对她比出一个打气加油的姿势。
“再见。”颖洁回给他一记脆弱的微笑,站在玄关上送张迪克离开。
掩上门后,纪行颢不带有任何一丝温度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来我家担任管家就是妳所谓的‘礼物’吗?”该不会她在大溪地说要回台湾给他的惊喜就是指这一切?纪行颢轻讽地说道。
回国后,他特地询问过大楼管理员有无他的国际包裹,但却连一张来自大溪地的明信片都没有。
“不是的……”她旋过身,急忙地否认。
“那妳可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以往脸上温柔的线条变得冷硬紧绷,眼底蕴起两簇怒焰。
“对不起……”她卑微地垂下脸,没有勇气迎向他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