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十二名手下先行下楼,排成两列恭敬垂首,两名粉面的中年男子随侍两侧,一看举止就知是少了宝贝的公公,一身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缓缓立於楼台旁。
他轩昂气度微带轻佻,面如冠玉而有些放荡不羁,整体看来是个出身尊贵的世家子弟,地位绝对不低。
皇亲国戚之类的关系一定跑不掉,那一副天下是我家所有的姿态,自以为表现出风流士子的倜傥,傲慢得叫人想开扁。
沙芎芎冷笑地朝上一弹指,多事的英雄突地一滑滚下楼梯,好笑得令人捧腹。
「哈……我当是哪来的英雄豪杰,原来是趴趴熊一只。」还五体投地呢!
难堪不已的朱高煦在侍从的搀扶下勉强站立,表情阴沉地放作冷静,扭到的腰几乎挺不直。「你敢嘲笑本王……本公子?」
「抱歉啦,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对付那群人?」她纤指一比,气势上明显弱一截的四人随即噤语一瑟。
他看了一眼。「天子脚下岂无王法,来人呀!将他们拿下。」
「是。」
十二名手下得令正欲行动,四人之中为首的大汉跋扈的大喝,「等一下,你凭什么为人出头,莫非是她的姘夫不成?」人多势众就能不讲理吗?
他是所谓的做贼喊抓贼。
「休要污人贞节,卑琐之辈王法难容,你真当无人可明公理?」他说得义正辞严,颇有王者气势。
若非先前滑稽的跌下楼已叫人印象深刻,否则具有泱泱君子之风,不过两者实在无法合而为一,总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死要面子。
「放屁,王法一斤值多少银两,我教训我的小妾碍到哪条王法?」大汉眼底闪过心虚。
「小妾?!」朱高煦望向一脸事不关己的女子。
「不怕死的话尽管编派,跟鬼抢女人会死得很惨。」不在乎的沙芎芎耸耸肩,自在得不像可怜女。
「鬼?!」
两路人马直觉地联想到鬼战堡,心头一寒的摇摇头甩掉惊慄感,如此美丽出色的姑娘怎么会和鬼扯上关系,肯定是心理作祟想太多了。
「你们还要不要开打?要打请赶快,别浪费我的时间。」拖拖拉拉不乾脆。
「姑娘受惊过度了,何不喝口茶压压惊。」正常女子不会挑拨、不耐烦。
沙芎芎眼露嗜血的光彩。「真有诚意就倒碗人血来,很久没吃煎人肝了。」
喝!妖女。
众人一骇的倒退一步,表情古怪的睨视著她,难辨她话中的真伪,因为一抹妖邪的紫绿眸光由黑瞳中迸出,看来十分诡魅。
「别怕,我一次只能吸一个人的鲜血,你们谁要先来?」淡淡黑雾环绕在她身後,更添加诡谲气氛。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为非作歹的人心中有鬼,泛白的唇微颤。
「去问我未来的相公呀!如果你还有命开口。」一股幽冷的气息忽远忽近,他来得可更快。
从门口望出去,原本聚集的拥挤人群已销声匿迹,这么明显的讯息很难令人疏忽,唯有不怕死的人才敢留下。
「贱女人,你在卖弄什么玄虚,你的相公就是我……」大汉还来不及说完,一片柳叶穿喉而过,横死当场。
其他人见状不由得心一惊,如此高深的武功著实可怕,移身想走。
「想走——」
咻咻!银光乍现,意图诈财和非礼的另三人突地後仰,颈脉一字划破,喷射的鲜血吓坏所有人,包括有十二名手下护身的朱高煦。
而他两侧的太监公公已然翻白眼,腿软地跌坐在横梯起不来。
「你……你敢蔑视王法,当……我的面杀人……」喝!好冷魅的男子。
走过他跟前的寒肃男子不发一言,不当他是人的视若无睹,冒火的瞳孔直瞪著散漫的女子,冷冷地吐出一句结冰的话语——
「你玩够了没?」
※※※
当他为她担心,心乱如麻的坐立不安时,她倒是舒适地挑起纷争,随口的一句话就要天翻地覆,凉凉地看刀光剑影铿锵相接。
让人垂涎一回事,纵容其轻佻行径便是蓄意,她非要气死他才甘心吗?
「她走了。」
「我知道。」看门的鬼卒通知了她。
「你……」战醒风一看见她一脸无所谓的刁钻表情,积了一肚子的愤怒硬是骂不出口。
「要骂趁早,别耽误我就寝的时间。」脱了鞋,沙芎芎抱著枕头等著他开骂。
深深一叹的战醒风也脱了鞋搂著她侧躺。「我需要你的解释。」
「解释?」她不解他为何口出此言。「你该不会被我气傻了吧?」
「客居里的巨蟒。」相信她是明白人。
「喔!」了解。
「芎儿,你的猫换了一条漂亮的颈圈。」那只该死又没分寸的猫,早晚有一天宰了它炖汤。
「旧的旧了。」旧去新来。
「不只旧了还断成两截,要留作纪念吗?」他把被横轨成两段的小皮革递给她。
她扬手一抛顿成灰。「少无聊了,要不要把我吊在地牢拷打?」
「你怎么办到的?」朝夕相处,肌肤相亲,他很清楚她并无武学根基。
「说破了就不值钱,女人都喜欢保留一点私密。」她撒娇的偎入他怀中。
男人都吃这一套,几句软语,温香送抱,钢铁亦折腰,成为绕指柔。
「气消了吧?」轻抚她的发,战醒风是彻底失了心,任她为所欲为。
「哼!你别提醒我的小肚小量,听说你的刑妹妹临走前还颇送秋波,抱著你又亲又吻。」脸一板!沙芎芎叫嚣地坐直身捏他大腿。
是哪个多嘴的手下?「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我忙著找逃妻哪有空理她。」
「姓战的,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哄哄就算了,要我叫鬼来作证吗?」真该多让他找三天。
鬼?「等等,我以为全堡的鬼魂都躲著你。」看来她的秘密不少。
她偷偷地吐吐舌头,「干麽,只有你的刑妹妹能见鬼,我不能御鬼吗?」
「御鬼?!」她的意思不会是驾御鬼魂吧!
「别突然大叫,我胆子很小。」她是有错不认,积非自成是的人。
到此的第一天她就察觉鬼战堡上空盘桓鬼气,巫不犯鬼、鬼不犯巫,她是抱持了互不侵犯理念,因此他们也很识趣的不来打扰。
後来,刑水清的亲鬼行动叫她看了好笑,拉拢活人还不够瞧,死人也不放过地加以利用,她再不显显威风就叫人看扁了,当她是不带刺的玫瑰人人攀。
不需要主动去找鬼,她只需念一道召魂令,群鬼就受不住控制地飘聚,鬼挤鬼地想撕裂她。
待她化魂水一抛,群鬼便个个乖巧如猫的听候差遣,偶尔伸伸利爪亦无妨,她会剪了它,像白墨小乖乖一样懂事,知道爪子有多「危险」。
御鬼比御人简单,制其弱点便为首,谁敢不听话。
战醒风好笑地压向她往温床一倒。「我的声音还没你大,鬼后娘娘。」
「真难听。」沙芎芎埋怨地踢他陉骨。
「小心点,踢错了你未来的幸福可不保证。」他暧昧地说。
「谁晓得你行不行,空口说白话。」两、三个月来两人顶多亲亲抱抱,要她不怀疑都很难。
他不是守礼的君子,她也不是含蓄的大家闺秀,然而两人的进展始终跨不出激情的第一步,他拙劣到不曾脱下她一件衣物,简亘是蔑视她的女性魅力。
古人一定要保守到只说不做吗?以他们的情形在现代早已吃乾抹净,连渣都没得剩。
要不是段玉娘日渐憔悴,终日愁眉紧锁,不见欢笑地瘦了一大圈,她会以为他偷腥去,夜里风流枕香畔,欢情窃窃暗里陈仓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