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戏弄没见过世面的小婢女吗?」他又违背原意地纵容她。
吐吐小舌的沙芎芎不见愧色,「我是在磨练她们的伶俐,别傻呼呼地叫人给骗了。」
「很好的藉口,你说能不能说服我?」战醒风一脸严厉地看著她,心底却是满满的宠溺。
把别人骗得团团转还能说出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鬼后之位非她莫属,脸皮之厚旷古绝今,睁眼说瞎话不打草稿。
来到堡中数日未见她适应不良,白天虽病恹恹地像个有气无力的小闺女,可一到晚上却又生龙活虎地拉著他四处探险,尽往堡里最阴暗处钻。
不知是她天生异能或是对鬼魅特别有兴趣,总会找对门路走。
若非与他同行,只怕沉寂百年的战家幽魂会找上她,是福是祸还无法得知,然而他有种可笑的感觉,彷佛她比幽灵可怕,群鬼皆避。
瞧黑、白两侍卫见到她就想逃,由原本一路护送到半途开溜,实在是受不了她沿路采集药草试在他们身上,美其名说要中和一黑一白的肤色,实际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要是调配过程出了差错,两人变成一条白一条黑的条纹色侍卫……难怪他们要藉言遁逃,因为太令人难堪了。
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不需要再怪模怪模惊吓自家人。
「醒风,你是来找我斗嘴还是抬杠,我可以不见客吗?」就爱装张冰脸唬人,她免疫了。
家有冰山女巫嘛!
他扬起唇畔略微解冻地抚抚她噘高的樱桃口。「我来陪伴深闺寂寞的未婚妻。」
妻?好沉重的名词,叫她心湖起了波涛。「你都不累呀!早也忙,晚也忙,三更半夜还四处游荡。」
感恩图报不在她的生活公约中,女巫再无情也有颗心在,他对她的包容和宠爱是有目共睹,不知好歹的她多少有点汗颜。
像她镇日不学无术的装神弄鬼,作弄这人耍弄那人的,搞得人心惶惶畏如风中柳,抖抖颤颤话不成句。
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她胡闹,彷佛讨好般随她去整弄那一群呆板、冷讷的手下,向来投机的她不免动摇,这么良质的绩优股不套牢怎成,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
其实跟他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还有「伴游」,全程服务媲美五星级饭店,只要他不老提成亲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妻子,多可怕的字眼呀!
女巫不结婚。
「请问是谁半夜不睡觉拉著我夜游?反省是你的当务之急。」有内力为辅,他一天只需两个时辰睡眠,自然不疲累。
「拜托,是你自己童心未泯好吗?! 那麽大个人我哪拉得动。」她抵死不认是自已贪玩。
童心……他沉郁地苦笑,「鬼有儿时吗?」
至少他没有。
「喂!我警告你不许在我面前装苦瓜脸喔!我讨厌苦瓜。」我的撒旦王,她竟为他的表情心疼,真是晕了女巫脑袋。
她真的要反省了。
巫道不可废,巫女当自强,可是他……唉!当真拧了她的心。
该不会是对他有好感了吧?
「刚辟了一池莲,要不要去瞧瞧?」收起淡淡忧伤,战醒风语带著一丝柔意的问。
「原来你是找我赏花,我以为你闲得没事做要逛花街呢!」花娇水媚不如她妍美。
人比花更胜三分,粉匀花羞。
战醒风不悦的音一沉,「芎儿——」
「食色,性也,则告诉我你没碰过女人的身体。」这年头不流行处男,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他。
「你在吃味?」他心底泛著笑意,眼底眉间有著可疑的悦色。
「你的脸能贴多少金,闻到满室的酸味吗?」少作白日梦了,她会为他吃醋?!
饮食男女嘛!酒酣体热,耳鬓厮磨,要人不发浪都难,何况是位高权重的鬼堡主。
男人只要有权有钱就会作怪,广纳妻妾饱暖思淫欲,丫鬟一个接一个买来暖床,莺声燕语好不快活,自比风流唐皇三千嫔妃,有了贵妃相伴还想邀嫦娥,香枕瑶池仙,醉卧观音膝。
说不定他早已妻妾成群,儿女无数,不知窝藏在哪座金屋里。
「我无妻亦无子,你想多了。」瞧她心思全写在脸上,叫人好笑又好气。
「侍妾呢?」他不会虐待自己的欲望。
他顿了一下清清喉咙,「撤了。」
「喔!我了解了。」表示是有喽!她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只会用胯下思考。
「你不懂,鬼战堡一向阳盛阴衰,我不可能有太多女人,男人的需要……」
「欲盖弥彰,我说了解了嘛!你用不着解释,三妻四妾不算什么,哪个男人不贪花好色呢!我真的能体谅。」她说得阴风惨淡,让人毛骨悚然。
「芎儿,你会不会太断章取义了?」好酸的味儿,还说得冠冕堂皇。
沙芎芎露齿一笑不见真心。「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相同的道理。」
换言之,她不相信他的人格。
「她不算是我的侍妾,充其量是个发泄的对象,我不是滥情滥性之徒。」「她」亦是他急欲娶妻的原因之一
「嗯哼!」她低哼一声,仍旧抱持著不信任的态度。
「她连你的一根头发都及不上,我只要你。」战醒风俯在她耳旁轻声一诉。
女人的傻气在於爱听好话。「没有藕断丝连,暗渡陈仓?」
「你凶得连鬼都怕,我哪敢在你眼皮下行暗事。」他戏谑的说。
「战醒风……唔……」她睁大眼瞪著,这男人只会强吻她。
小人。
「引鬼涛就住著你和我,我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你的掌控中?」他意犹未尽地吻吮她的下唇。
她的芬芳小口百尝不腻,越见恋眷。
说得也对。「告诉你喔!我的心眼可是很小,报复心却是无限大。」
是不为非不能。
女巫的力量一开展,十个鬼战堡都不堪一击,千军万马瞬间成灰,天地为之萧条。
她何所惧,顶多失心而已。
「你在恐吓我?!」他真想大笑,但是担心她恼羞成怒又使起小性子。
「不,我要去赏莲。」
※※※
该死的战醒风,混蛋战醒风,死千次不足以谢罪的食言鬼,她要剪纸人,施魔法,针刺他五脏六腑,刀割四肢筋脉,叫他像狗一样地爬著。
说得真好听,要陪她看花,池中点点莲三、两株,垂头丧气有如冷宫妃,要开不开的寻人开心,含著半葩垂立水面上,就像某个毁信的臭男人,丢下一句「马上回来」,到现在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手一拈,离栏杆三尺的白莲随即在她指间,轻轻一点花开蕊绽,片片莲瓣清香宜人。
可是她心头不痛快,只想毁掉这一池为她精心栽种的莲。
「主人,你的人生是黑白了。」随遇而安的白墨同情她「变心」的主子。
「小乖乖,要吃炸药吗?」她能变出几吨塞入它的猫肚皮。
养了几年的宠物岂会听不出它在幸灾乐祸。
「主人,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全是那个人类鬼宠出来的。」提起他,它的口气变得不屑。
沙芎芎一掌往它脑门拍去。「我是有修养的高贵女巫,巫界的模范美女。」
敢破坏她的名声,她几时需要男人宠了?有格调的女巫只会为自己美丽与哀愁。
「主人,你不要助纣为虐了,我身上的旧伤尚未复原。」全拜他所赐,罪加一等。
「可怜喔!小乖乖,你要好好地苟延残喘,别死得太快。」她没良心地捏拉它的小白耳。
「主人,我发现你堕落了,心肠越来越黑。」它不敢瞪她,口气微恼的偏头一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