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她眸子一黯,回身拿了床头柜的酒瓶,直接仰头灌了一大口,“这个计划真的行吗?医生说我可能无法生育了。”
“可能又不是绝对!”他需要钱。
“可是多了个碍事的人。”她皱着眉,不悦的将事情全跟他说了,“我看你去摆平她,但小心别坏事。”
“放心!哪那么倒霉,上回孩子没了的事不会再重演……”
“不要说了!”她脸色丕变的打断他的话。
何霖齐知道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自己又算半个刽子手,他一脸尴尬的搔搔头。“好,不说了,不过我手头上又没钱了,你要记得多弄点来。”他拿过她的皮包,一把抽走里面的几百元美钞,但她立即上前拿了回来。
“为什么又没钱,我上回刷卡买来的珠宝不是才让你拿去卖?”她一愣,“你又去赌了!”
他脸色倏地一变,“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孩子的事,你不想让我去跟崔英达说吧?那就乖乖想法子给我钱!”他恼羞成怒的又抽回她手上的百元大钞后,立即转身走出这间杂乱的房间。
不一会儿,朱怡也披上一件灰色披肩,匆匆离开这栋隐藏在巷弄间的小公寓。
这里是曼哈顿最穷的地区,脏乱的小巷、乱七八糟的墙上涂鸦,却是朱怡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孕育小生命的地方,也是她就此坠入地狱的地方。
第四章
夜色中,曼哈顿城市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好不美丽,童瀞丹漫步在布鲁克林大桥上,看着远远走来,带了两杯热咖啡回来的崔英达,刚刚崔伯母说的事,该不该跟他提起?
她接过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看着这座以哥德造形赢得十九世纪三大建筑盛名之一的大桥,突然心有感触的问:“一个建筑大师在看待自己的完成品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是这座大桥,我想有悲有喜,因为德裔建筑师罗伯林在筹备期间因施工意外死亡,他的儿子接手后也因为施工受伤而不良于行,他们的不行却成就了此时我们眼中灿烂的夜景,也给了纽约客最棒的散步空间。”
崔英达略微沉重的回答她的问题。
是啊,他们此时就在车道上层的布道上,有人骑自行车,滑直排轮,像他们一样看着倒映在河上的城市剪影。
“而完成旧金山金门大桥的设计者在认为自己的设计能力已达到极致后,从桥上一跃而下,在旧金山湾结束他的一生,”童瀞丹吐了一口长气,“他们的人生如此悲壮,但也都留下了完美的纪念品,而我们如此渺小,能成就什么?”
“平凡也是一种幸福。”
崔英达语重心长,他并不想要他的人生掀起那么大的滔天巨浪,但朱怡的确把他带到狂风暴雨之中,只有丢下她,他才可以离开暴风圈,可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只能陪着她继续在风雨中生活。
“我认为要平凡的幸福也要有追求的勇气。”她意有所指,洞悉了他心中的愁绪。
“有时候不能义无反顾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那太自私。”
“如果爱上一个让自己奋不顾身的人,那么义无反顾就变得理直气壮,不是?就算受伤了,也不会后悔。”
他苦笑,“因为你还年轻,可以横冲直撞,受伤了复元得也快,但有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回头或修复伤口了。”像朱怡。
“你确定我复原了吗?”童瀞丹没好气的反问他。
他语塞。
“你知道吗?有人说,爱与不爱全在一念之间。”
“也有人说,把心打开,才可以接纳另一断新感情。”
两人四目相对,话中的弦外之音,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爱情之所以是爱情,就因为牵紧、纠缠的太过深刻,烙印在心坎,也沸腾了灵魂,不是想转身忘掉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的,所以,爱情才会被歌颂千年不坠。
她瞪着他,两人的话根本没有交集!她闷闷的别开脸,一口接着一口的将咖啡喝尽,“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也将咖啡一口饮尽,觉得今晚的咖啡比平时还要苦涩,沁入了心灵的最深处。
开车上路后,童瀞丹静静的坐在驾驶座旁,看着曼哈顿城与映在河面的倒影,行进在车河中,他们仿佛置身在璀亮星河,只是处在如此浪漫的氛围里,她的心却是沉重的。他要丢下她到夏威夷去玩,两天后要出门了,他却什么也没跟她说?
仿佛心有灵犀,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崔英达开口了,“两天后,我要去夏威夷。”
她的表情瞬间凝住,强压下喉间的酸涩,只“嗯”了一声。
她的安静让他反而不习惯,这阵子相处下来,她的直率敢言与那张美丽脸蛋上的灵活表情是他所熟悉,甚至是习惯的,她此时的静默与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是在怨他?
“朱怡每年在这时候,心情起伏总是特别大,与其让她借酒消愁,我想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他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仍是静默的直视着正前方。“我已在地图上标示几个重要的建筑物,你可以去逛逛,有什么心得或有什么想知道的细节用相机拍摄下来,回来后,我会一一替你解答。”
原来,他也替她做好了安排。
说她的心情没受影响是骗人的,可是能怎么办呢?
依崔伯母的个性,她一定会拉她同行的,届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罢了!让崔伯母自己跟他说去,她不想多嘴的去蹚这浑水。
车子平稳的转向中央公园的方向,一路上,两人也没再交谈。
一直到车子转进他住的那条街道时,几辆停靠在转角处的哈雷机车突然发动引擎,朝他们而来。
她不解的看着车子的后视镜,发现那些穿着皮衣及全罩式安全帽的骑士车速越来愉快,而且朝他们逼近。
“他们针对我们过来了。”
“不会的,我并没有惹到他们。”
什么?童瀞丹受不了的瞪着还保持平稳车速的男人,“这里是纽约,是一个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地方,开快点!”
“不需要,这只会让这些飙车族更乐,相信我,我有经验。”
崔英达的确有经验,但这个经验对今晚这群骑士来说却不适用,他们刻意的挑衅,贴近他们的窗户拍打,吆喝的要跟他们竞速。
过去,只要他不为所动,就会让这种狂飙族自讨没趣的找下一个目标,但今晚他们却一再的挑衅,迫得崔英达不停地踩煞车。
这一路上尖锐的刹车声频频响起,终于,他脸色一沉,车子急速前进并俐落流畅的靠边停下。这一连串的动作令童瀞丹来不及反应,若不是有安全带保护,她铁定会撞向挡风玻璃。
“你还好吗?”崔英达关切的看着她,但眼神透露着严肃与凝重。
“嗯。”
“你坐好,我们有点麻烦,还有,别下车,车门锁上。”
他交代完这些话,便自行下车,她照着他说的话做,也连忙打电话报警。
崔英达一下车便被那几辆哈雷机车团团围住,但他不畏不惧,“有事吗?”
他直勾勾的看着带着全罩式安全帽的骑士们,不明白他们为何向他挑衅?
带头的何霖齐下车,给同伴们一个眼神,他们立即冲上前去,但不是攻击崔英达,而失去砸他身后的那辆车!
“你们干什么?”
崔英达脸色大变,立即上前阻止,但那些人丝毫不理他,只是将他推开,看着坐在车里的童瀞丹害怕地抱头缩成一团,他火冒三丈的大吼,“不准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