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有很多版本,传述的都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高原的寒风大雪里,一个男人因爱妻之死而痛苦悲伤,他流下的眼泪化作长长的冰河,深跪的膝头压出了山谷平原,悲愤的呼号震落了万年积雪,雪水融化滋润了草原,大地回春,沉睡的妻子也醒了过来……
他说的则是部族首领以血祭天,换回爱妻起死回生和族人的平安。
不管是何种传奇,一个女子能得此深情对待,可说是死也无憾了。
但,一思及那个长跪雪地的男子,她下由得心头紧绞。
「以前,我听这个故事时,总希望我就是那位被疼爱的死去妻子……」感觉他双臂收拢,将她身子箍得更紧;她露出甜笑,握住他的手掌,稍微回头,缓缓地磨蹭着他的下巴。「可现在我想的不一样了,我怎忍心先走一步呢?我怎舍得让我所爱的人为我悲伤难过?我不愿,我千千万万个不愿。」
「相思。」他不住地亲吻她的额角。
「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匀珑,为你保重。」她转过身,一双清澈的眸子晶亮无比,彷佛汇聚了碧海子上的星光。
「相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深深地吻她。
神话也好,历史也好,千年前的事迹已远,唯有相拥的此刻,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故事。
「可是……」她在他的鼻息里汲取更多的气息,有些不服气。「总不能一直生男儿。想要女儿时怎么办?」
「向天神求,它会给的。」他轻轻咬着她的唇,将自己的笑意印上她的脸颊。「相思,想为我生儿育女了?」
「咿呀……」她的娇嗔让他的吻给吞没了。
「我们明天启程,回青檀镇向你哥哥提亲。」
「这么快?」
「不想早点嫁给我吗?」他舔吻她的耳窝,知道这会让她无法招架。
「噢……」她也只能以呻吟来回应他,在他绵绵的细吻里,断断续续地道:「这里有一种香花,我想多留几日,试试香味,你来瞧瞧……」
「唉。」感觉怀里人儿的扭动,他只好不情愿地稍微放开她。
「看,这是你采的香花。」她捧起桌上的一瓶紫花,以指拨弄。「这花朵小小的,气味倒挺浓的,这花有名字吗?」
「相思花。」
「去!」她绽开笑靥,又拨弄了掺在紫花里的唯一一朵小黄花。「那我叫它匀珑花好了,我去采一大把,来给它们合香。」
他拿开碍事的花瓶,落下他躁动激狂的热吻,缠卷的舌更加深入,紧拥的手臂也加强了力道,似乎再用力些,就要将她揉得粉身碎骨,化作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相思,你听我说。」他吻了又吻,捧起她晕醉的脸蛋,凝望她道:
「我答应我弟弟,一个月就要回去——我已经出来二十一天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她当然意犹未尽,略感失望。
「以后,我还有机会来吗?」
「我们每三年回来一次,你以皇后的身分,陪同我共同祭天。」
「我真的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她还是觉得惶恐。
「若是朝仪大典,宫里有女宫会教你,别怕。」
「我学得来?」
「当然学得来了。」他看出她的心思,微笑摸摸她的脸。「所有的皇后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在我天穆王朝里,没有天生的皇后,只有来自民间、被衷心喜爱的好姑娘。」
她心情转为雀跃。她本来就不会忧愁未知的未来,而是计画着、期待着永远都在变化的未来;不过,她还是不免有些疑问。
「宫里会不会无聊?如果很无聊,也不能做香,我就不嫁了喔。」
「绝不。」她的问题令他露出笃定的笑容,迫不及待要带她回宫,看她还敢不敢威胁他。「那里有繁华的京城,壮丽的宫殿,芳美的花园,一辈子看不完的书册,还有千百种香料,全都是你的。」
「我的?」她呆呆地张了小嘴。
他不放过机会,趁隙而入,恣意地品尝她的芬芳。
哎……郁相思阖起了眼睫。这么一日下来,她也不知道让他吃上几百回了,只要他温热的唇一碰上她,她就全身酥软无力,任他欺负了。
她好喜欢他的吻喔,带着热度,带着热情,带着热烈的寻索,她攀住了他厚实的肩头,吻上他温润的唇,生涩地与他厮磨着。
「匀珑,要嫁你了,我好欢喜。」她低哺着。
「相思。」他加重了拥抱的力道,嗓音低哑。
她那总是毫无保留的告白令他血脉债张,他想要她,想得发狂,多愿今晚就能拥有这个软馥的佳人啊。
但他必须将这美好的时刻保留到大婚那夜,唯今也只好以长长的深吻和重重的拥抱来诉说他的疼爱了。
「很晚了。」他为她拨拢凌乱的发丝,柔声道:「你晚上睡觉时,毯子盖牢些,这儿半夜很冷。窗子我先帮你关起来,外头有侍卫守夜,你有事就唤人,不要客气,我睡在你隔壁,你尽管安心睡。」
「你干脆看我上床,然后唱个安眠曲儿给我听。」
「真要?」
「不要。」她微笑推他出房。「闻着灵犀香,我就很好睡了。」
他不如灵犀香?他犹直视她,非得她说个明白不可。
「摆着灵犀香在枕边,就好像你在我身边,我好喜欢。」
娇嗓软腻,眉眼低垂,含羞带笑,红滟滟的唇瓣闪动柔润的色泽。
他再度轻吻,将她身上的香甜吸闻个够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回房。
星光洒映,为黑夜中的草原覆上一层柔辉,今夜睡在高原上的人儿,将有一场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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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坡旁,一对引人侧目的俊美男女悠闲地并辔而行;前方两骑,后面两骑,保护着他们的主子和主母。
「这里是白芷镇,向来就以产白芷出名。过了白芷镇,就到巴州,然后就是青檀镇了。」快到家了,郁相思的语气显得高昂。
「白芷味道芳香,向来是用来合香的香料,同时也是很好的香药,性温,味丰,可以镇痛祛风,活血排脓。」穆匀珑望向山坡上的鲜绿矮树丛,不知是在背书,还是自语,仍继续道:「天穆国境内有八成白芷出产于白芷镇,其中又以百草山所产的香芷为上品。」
「哇!」当皇帝的都懂这么多吗?难得见他出神的模样,郁相思偷偷欣赏他的俊脸,问道:「宫里也有种白芷吗?」
「有。但气味远远不如白芷镇的香芷,也无药效。」
穆匀珑下了马,走到一株白芷树前,以指头轻撷叶片,先是闻了闻,再仔细观看尖齿状的外形和叶片纹理。
「白芷镇的上好,巴州才隔了五十里,就种不出香芷。」郁相思也随之下马,跟他一起赏叶。「我哥哥会过来百草山,直接跟他们买白芷、芸香、藿香,还好白芷镇种得出这些香草,否则又被香料商扼了喉咙。」
「檀香乳香之类的香料来自海外,显得稀少珍贵,而白芷取之方便,倒是无人青睐了。」
「无人青睐也好,价格平实,大家都有得用,万一哪天常见的白芷、艾草、丁香少了,那可就买不起了。」
「嗯,就像谷贱伤农、谷贵伤民的道理一样。」
「这里头学问很大?」
「很大。」穆匀珑的目光由满山翠绿栘往天边,若有所思。
郁相思终于明白他眉心的皱褶是哪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