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商绿羽脸红得像可以拧出汁来的胭脂般。
“骗人!”
气氛正僵凝对峙间,一个甜媚的声音慢条斯理飘来──
“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民女,没王法啦?想造反啦?”
凤尔霄背脊霎时一僵,待听清来人声音后,毫不掩饰地恨恨飙了一句脏话。
“哇塞。”苏福儿走近他们,眼儿眨了眨。“霄王爷精采的国骂真是令小女子大开眼界!”
“妳又来干什么?”他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这妖女肯定又是来翻江倒海兴风作浪。
见苏福儿一到,商绿羽晶美眸儿闪过一丝释然。
苏福儿啊呀一声,“啧啧啧,这小商姑娘果然美若天仙,肌肤赛雪,玉指嫩若青葱……不过王爷是来拔葱的吗?瞧你把人家姑娘的手快绞断了呢!”
凤尔霄一惊,连忙松开了掌握,脸上浮现心痛,懊恼了起来。“小商,对不起……妳的手很疼吗?要不要紧?我马上带妳回去给太医诊治──”
“我──”一句“没事”才到嘴边,她便瞥见苏福儿微微挑起的眉,倏然噤语,随即知机地转身离去。
“妳要去哪里?”他大急,又想拦住她,可又怕再度抓伤了她,一时踌躇彷徨了,祈恳地低唤:“小商……”
别走。
她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忽悲若喜,一时也痴然了。
见她的神情,他眼睛一亮,心迅速欣喜若狂了起来。
没错,小商不是不喜欢他的,她心底肯定是有着他的……
苏福儿看了看这个,再看了看那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啐!
“皇叔,人家小商姑娘肯定是累了。”她不着痕迹地挡在他俩之间,藏在袖后的手暗示地对商绿羽一摆,抬头望着凤尔霄笑意晏晏。“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皇叔今日能再见当年心仪之人,就足证你俩有缘,他日也必定能有再相聚的一天。皇叔,心急是喝不着烫粥的,对不?”
“可是──”他眼睁睁看着商绿羽低着头,悄悄地转身去了,心下焚急如烧。“小商?小商?”
“笨蛋,人去远了。”苏福儿皮笑肉不笑的提醒他。
凤尔霄痴痴地望着那一抹逃隐而去的淡绿色身影,像失了魂般,呆呆伫立老半天,始终未能回过神来。
小商……他的小商……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了。
“天杀的苏福儿!妳到底想怎样?!”一回头,他双眸怒焰狂炽,一口恶气全冲着她发。“通知我小商在菩提寺的是妳,可前来坏事的人也是妳,妳、妳──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头子!”
“你今日才晓得我搧风点火的了不得功力吗?”她笑咪咪的开口。
“妳──”
他快忍不住了,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定要诛这妖女以谢天下!
“唉,这年头好人真难做,”苏福儿对他满眼杀气毫不在意,闲闲地道:“竟是有功无赏,弄破要赔呢。”
“若是小商再度消失人间,我一定会找妳算──”他咬牙切齿。
“别算了,”苏福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理了理淡紫色裙裾。“坐下来说话,我不习惯仰着头看人,颈子特酸。”
“妳以为平常妳自己有多高人一等吗?”他讽刺道。
“我是没多高,但是你顶天立地高颀长的皇兄都会弯下腰、俯下身来,和和气气温温柔柔地同我说话。”她想起夫君的温柔体贴,不禁甜甜一笑。“所以呀,我劝你多学学你皇兄,别动不动就跟头受伤的疯熊似的,就算有一百个小商都给你吓跑了。”
凤尔霄张口欲反驳,却傻傻张了老半天,一句驳斥的话也说不出。
半晌后,他垂头丧气地承认。“我知道,可我急啊。”
“你越心急追越快,她就越退缩越逃避,总有一天,她会逃到一个你我都找不到的地方,到时别说鬼吼鬼叫了,我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苏福儿毫不客气地批评。
“那我该怎么做?”
“求我呀。”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他一阵沉默,随即怒吼:“妳想得美!”
光冲着这两年被她戏耍得团团转的一口鸟气,他死也不可能对这个妖女低声下气哀哀求告。
“那就没办法了。”她两手一摊,一脸爱莫能助。
他瞪着她,胸膛因怒气而剧烈地上下起伏,满心怒火几乎裂胸而出。
“话说回来,这位小商姑娘还真可怜。听说当年她爹偷了唐门的奇毒‘冰清玉洁’下在她身上,这毒呀,可是解不了了,因为研制出此毒的唐姥姥早已过世。所以除非有男人自愿当那个倒霉鬼,引去她身上的毒,解开她体内这受诅的毒咒,否则这位小商姑娘恐怕一辈子都得保持冰清玉洁之身,郁郁孤老而终呢。”
苏福儿的话简直是伤上加盐、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凤尔霄脸色铁青,神情痛苦而恻然,钵大拳头握得紧紧的。
“说实在的,同为女人,我也很是同情她。”苏福儿叹了一口气。
他虎眸泪光隐隐。
“看样子,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个男人会为了所爱的女人牺牲自己,捐身解毒了……”
“我会!”他大声冲口而出。
“可人家就是不要你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福儿笑嘻嘻的一句话,登时又刺得他一颗心鲜血淋漓。
“皇嫂,妳到底想怎么样?”他已经被搞得精神濒临崩溃,几乎都快开口求她了。
“不怎样,随口说说呗。”话说完,苏福儿悠悠哉哉地起身,也走了。
“……可恶!苏福儿!妳这妖女到底想怎么样?”
一声轰轰雷声怒吼,霎时惊飞了满山寒鸦。
第十章
“对啊,姊姊,妳到底想怎样呀?”
十九皇妃苏满儿吃着满口的红豆包子,口齿咿唔不清地问。
“大小姐,难道妳真的不想让绿羽姑娘和霄王爷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回国省亲的狼王妃小宝习惯性地又递了个红豆包给二小姐,丫头脾性难改,心肠还是软得一塌胡涂。
“这种事怎么会是问我呢?”苏福儿只要一想到凤尔霄吃瘪的脸,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苏满儿和小宝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眼。
这种事,不问她,要问谁呀?
“妳们那是什么眼光?”苏福儿没好气地一人赏了个爆栗子。“我说妳们呀,怎么吃了那么多回那些男人祸水的苦头,还没学聪明?”
“啥?”
“呃?”
她不禁翻了翻白眼。“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不上墙,还要我多费唇舌解释一回。”
“我们又不像姊姊那般冰雪聪明,没解释我们怎么听得懂呢?”苏满儿委屈地扁嘴。
“是呀是呀。”小宝也点头如捣蒜。“大小姐就告诉我们吧。”
“教妳们一个乖,对付这些男人祸水就是不可以率先放下身段,什么事都替他们打点得妥妥贴贴、稳稳当当的。”苏福儿高高挑起一道柳眉。“一定要等他们先来恳请祈求拜托,咱们再出手相助。否则什么事都抢先做得周全圆满了,他们哪还懂得感激涕零、知恩图报,并且从此以后任人搓圆捏扁呢?”
“哗!”小宝和苏满儿大大赞叹,热烈拍手鼓掌起来。
“好说好说。”她嘴角微微往上勾。“不过这种学问,恐怕妳们学一辈子也学不来吧?”
一点都没错。
“呃,呵呵呵……”小宝和苏满儿尴尬地干笑起来。
“早不指望妳们俩争气了,我本来还对绿羽寄予厚望的,只可惜她外冷内热,心肠特软,恐怕也是……唉。”苏福儿大摇其头。
女人哪,不怕人笨,就怕心软。
“皇兄,可不可以请你管好你老婆?”
凤尔霄郁郁不乐地坐在御书房的太师椅上,脸上有着深深的黑眼圈,气色灰败如纸,像是几日几夜没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