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陶爸爸带着陶妈妈回娘家去,陶青岑跟男朋友出门旅游。三合院剩下陶雨阳和辛纯恩,两人独处,要多浓情蜜意都不必顾忌。
她已爱上这古朴的建筑,爱上小镇慵懒的步调,更爱和情人窝在一起,做很多事,或者什么也不做,相对微笑。
年初三,陶雨阳说要筑窑,在田里堆个土窑,烤些蛋、鸡、地瓜之类的。她第一次听说筑窑,兴致勃勃地上街采购食材,才出门十分钟她就冲回来。
「陶雨阳!」
「怎么?」他刚找到锄头,诧异地看着女友一路冲进来,她脸蛋红透。
「你骗我!你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要抱她进家门的习俗!我刚才上街,大家都围过来跟我讲话,他们都认得我是你女朋友,我还以为是因为那个习俗,跟一个大婶请教它的由来,结果根本就没这回事!」被一抱成名,小地方人人都知道她,糗毙了!
他笑了。「那时候妳受伤,我怕妳逞强,硬要走路,才说谎的。」
「你还笑!」她扑上去掐他,他笑着,任她槌打。
「有买到锡箔纸吗?」
「有。」她一样手里的锡箔纸卷,人还像无尾熊似地挂在他背后。
「好,别生气,我做个很棒的窑,烤很好吃的地瓜给妳吃。」他哄她。「地瓜、蛋和鸡都准备好了,在袋子里,妳提着吧。」他荷起锄头,一手牵着她,一起到田里去。
天气不错,冬天的阳光稀淡,明亮但晒人不暖。他们走到田里,陶雨阳挥锄,刨起土块,堆一座土窑,一面解说。
「这边用砖块建个门,估计要放的食物数量,留足够的空间,等等在里头点火烧,烧热之后,把食物放进去,把窑整个踏平,让它闷熟。待会儿报纸浸湿,拿来包蛋和地瓜,鸡用锡箔纸包起来。」
「这样食物就会熟?」她好惊奇。
「会的,我从小就是这样吃,每次田里收割,一群小孩就会冲到田里筑窑,在稻草堆上打滚,或者把稻草堆成堡垒,躲在后面,挖土块互扔。」
「你的童年真有趣……」她羡慕。
「妳喜欢的话,以后常和我回来,我陪妳玩这些。」
「你说那部分,筑窑还是打泥仗?」
「妳喜欢什么,我就陪妳玩什么。」
「我都要玩,下次要在收割的季节来,我要躺在稻草上打滚,看看那是什么感觉……」趁他弯腰堆窑,她往后倒在他背上,望着浅蓝色天空。「将来你可以教你的小孩玩一样的游戏,和他们筑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男人宽厚的背脊,一只小手,一张小小的笑脸……
「教我们的小孩。」他更正,然后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微红。
她躺在他背上,神驰那画面,那小小的脸,迟了几秒才领悟到他话里机关。「你在求婚吗?」
他瞬间狂冒汗。他是顺着她的话,很自然就说出来了。「我在想,我们认识很久了,年纪也差不多了……所以……」其实是这几天动了念头,还在计划阶段,突然自己说溜嘴,他慌了,一急,把土块都捏碎了。
而她还给他重重一击。「我不喜欢这样,什么年纪到了、认识很久了,差不多该结婚了,听起来好像云很多了就该下雨这类似的,一点都不浪漫。」
「的确,是很不浪漫。」他很沮丧。还没正式开口,就被她拒绝了……
「不过,刚才我脑海里有个景象,你在锄地,挖土块,像这样蹲着堆窑,穿着旧的衣服长裤,你的手沾着泥,有个人从你背后扑上来……」她转身,趴在他背上。「不是我,是个小男孩,你握住他的手……」他握住她垂挂在他肩头的手腕,回头瞧她,他们四目交投,对彼此微笑。「你转过头,对他笑得好温柔,就像你平常对我笑这样,他笑起来眼睛像你……」
「鼻子和嘴巴像妳。」
她微笑,眼睛湿润。「然后,忽然间我觉得,和你有个小孩,好像是很幸福的事,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没所以我突然有个冲动,很想问你……」她嗓音像棉花糖一样甜软。「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我们结婚。」他回过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描绘的景象太美好,他胸膛也充塞同样感动,同样憧憬那一幕。
「我想生你的小孩……天啊!我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她窘的捣住脸,又忍不住好笑,「我主动求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矜持?」
「不会,我喜欢妳主动。」
「哪方面?」
「哪方面都是。」他脸微红,很肯定。「妳在各方面都不会让我失望……」
她埋在他怀里笑了,他托住她脸颊,寻找她的嘴,她笑着躲开,咬他下巴,他揪住她,压她在身下,捧着她脸蛋,热烈深入地亲吻她,她愉悦地战栗。
衣服脏了,他们不管,躺在温厚的土地上,享受彼此的怀抱。天顶,云丝悠悠,蓝色苍穹,伸展双臂,拥抱幸福的他们。
【全书完】
★编注:陶家小妹陶青岑跟大作家夏景泫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1201《男人好坏》!
后记
挺喜欢这一对的,男主角不是很强势的人,也喜欢女主角的活泼明媚。
但是写的时候,脑袋里打架的很厉害,明明设定好的东西还翻来覆去、变来变去……幸好最后总能写出来。
这本书里,有很多私人记忆。香茅来自我童年的回忆,印象中闻过那个味道的香皂,一直困惑这那是什么,问家人也都不知道,直到某天,到了外婆家,偶然摘了舅妈种植的植物叶子,豁然开朗——是它是它就是它,赶快捧着去问人,原来是香茅,从此记住了。
在五岁之前,家住在乡下,家后面是田,有许多关于田的记忆,隐约记得,天气好的时候,我和其他孩子坐在田埂上;还有,提着塑料袋,用小肉条钓青蛙,据说我是个好钓手。到现在我脑海中还有那个画面——我提着不透明的白色塑料袋走过田埂,袋子一打开,底部装了几公分高的水,许多小黑点点,都是钓到的青蛙。我曾钓过双手合捧的大青蛙(母亲非常肯定我钓到过,所以是真的),到了晚上,它变成桌上的汤,我又没有喝,也忘记了。
筑窑的记忆来自外婆家,外婆家曾有大片田地,到了收割时,稻草在田里一堆堆的,大人们会起个窑,窑通常在早上准备好,下午就可挖开来,这是手脚要快,否则美食一下子就被瓜分殆尽。
我喜欢躺在稻草堆上看天空,那季节通常很热,但年纪还小,哪里在乎晒黑晒伤的问题,躺着豪迈打滚,让稻草刺着脖子,痒痒的。
如今,每年清明扫墓,还会路过老家。老屋早已改建,外婆家那些田地,变成水泥道路。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躺过稻草堆,曾经一起在草堆里打滚的表兄弟姊妹们,大都已成家,曾经喊着姑姑、阿姨的我,现在成了某个小孩的姑姑,或者阿姨。
搬离老家后,这些片段偶尔还在梦里冒出来,有时候会想,那只大得离谱的青蛙,是真实发生过,抑或童年经验扭曲扩张的想象。
我也懒得去求证了。重要的不是真假,是想起它时的那种温馨。世界变动的很快,为由过去是唯一不变的,不论是真实或想象,他就在那儿,随时可供翻阅。人一生中倘若能真正拥有过什么,也就只有记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