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去了栖身之所,两人都有些茫然。火势太大,除了屋子,所有的物品也一并烧得干干净净,可说是一件不留。然而比起这种现实上的损失,对未来何去何从的茫然和失去一切的空虚感才是最可怕的。
许商骞替她放好热水,见她一脸疲惫便道:“先泡个澡再睡吧,你的身体好冰。”
“喔。”尤曼萦的反应只有这淡淡的一声。
见她呆滞地进了浴室,许商骞叹口气,打电话向老哥报告灾情。
电话另一端的许商央听了事情的经过,十分错愕,立即道:“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回来?”
许商骞苦笑,“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快活的同居生活。”
前阵子老哥和相恋多年的情人开始同居,他不好上门打扰,毕竟对于老哥的情人,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又不介意。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对于老哥的问题,许商骞只以简短的几句话回答。不论如何,先找到住的地方才是重点,还好这一点他早有备案。
听着弟弟说着对未来的打算,许商央似有些寂寞地叹了口气,“你也长大了啊。”再不是小时候那个被他逗得团团转的小娃儿了。
废话。许商骞翻了个白眼。
他还来不及回话,许商央又道:“你自己有计划就好,不过要是有困难不要总是闷着不说,我会很寂寞的。”
“好、好……谢谢你,哥。”许商骞忍俊不住,说完这句,他摸摸鼻子,自觉不够地又加上一句,“还有,以前的事……对不起。”
说完,他连忙挂断电话,就怕老哥会有太过“精彩”的回应。闷了多年的话终于出口,他中心释然,却在这时候听见浴室传来异样的声音,尽管有些模糊,但听来似乎是哽咽声。
他推门而入,浴室内蒸气弥漫,在那片氤氲中,他看到他的女人正坐在浴缸里掩面而泣。
见到这一幕,他几乎心碎。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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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浴室后,尤曼萦呆呆的脱去衣物,接着踏入浴缸。
水温刚好,她整个人无力地浸在里面,感觉身体暖了,心却还是凉的。
浴室里十分安静,她抬头看向那片模糊而陌生的天花板,彷佛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失去了多年的栖身之所,还有那些凭靠自己的力量堆积出的回忆……想不到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竟已一无所有。
想着,一滴泪自她颊畔滑落。
她很少哭,自从离开了那个家以后,她便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其中自然遇到过不少瓶颈,但她总是乐观以对,抹去一时的泪水,坚强地面对接二连三的种种打击,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明白,她没有后路。
那么,此刻为什么她会控制不了自己,这般脆弱地哭泣?
听见来人的声响,她泪光满面地看向他—那个她心目中的答案,竟有着那样不舍的目光。于是她明白了,此刻她之所以能够这样不顾一切地哭泣,是因为她已不是一个人。
“商骞……”她软弱地呼唤着,像渴求一块浮木。
许商骞极为心疼,抱住浑身湿漉漉的她,不顾她身上的水痕印在他衣服上,他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见他那句话,她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
他没有阻止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这个瘦小而虚弱的冰冷身体,任她靠在他肩上放声哭泣。她一声声几近力竭的哭喊几乎要穿透了他,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的恋人究竟有多么害怕失去。
所以他一字一句坚定地道:“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一直都在这里。”
“……真的?”
“真的。”
假若可以,他愿用尽毕生之力保证,这辈子他将永远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尽管只是口头上的保证,可是尤曼萦似乎安心了。她哭声渐歇,像是哭累了,整个人瘫在他身上。
许商骞将虚弱的她抱出浴缸,替她擦干身子,并换上衣服。他动作轻柔,毫无冒犯之意,似乎很享受地为她做着这一切。
她发现自己此刻像个初生婴孩,因此红着脸道:“我觉得自己变得好没用……”
许商骞勾起唇,“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没用,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尤曼萦横他一眼。在方才那样发泄过后,她的情绪已然平复,总算可以好好思考往后的事了。她叹口气道:“这下又得去找房子了,一想到就觉得好麻烦……”
就是因为懒,所以这五、六年来尽管所居之处过于老旧,她也没有搬家打算,想不到这下子竟陷入了不得不搬的窘境。
听了她的话,许商骞沉吟了会儿,道:“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尤曼萦一愣,“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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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商骞带她去的地方,正是他先前看中的那间房子。
一踏入那里,尤曼萦便爱上了这间房子给予她的某种氛围。房子不大,是三房两厅的格局,午后的阳光自落地窗筛入,尽管少了家具显得有些空旷,可是那宜人的氛围深深地吸引着她。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间房子的啊?”昨天才遇祝融之灾,今天就已找好房子,动作会不会太快了点?
许商骞勾起唇,手插口袋道:“本来我刚进事务所的时候就有搬家的打算,只是到最近才有时间找房子,想不到就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他一边解释,一边注意着她为他们预定的新家心动的模样,很高兴她也喜欢这里。“没问题的话,租约我来签,押金和房租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过两天我们就搬进来吧。”
的确,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已付之一炬,说是搬家,其实只要人住进来就好,不过,“等一下,哪有所有的事都是你在办?好歹房租让我付一半吧?”
“不行。”许商骞反对。
“为什么?之前的房租和生活费不都是我们俩一块分摊?而且你才刚出社会,哪来这么多钱?你还有助学贷款要缴吧?”
是没错,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妥协。“那些是我的问题,我会设法解决,总之,有关房子的事我来负责就好。”
什么啊?听见他这般独断的说法,尤曼萦不满地道:“你干嘛非要那么“卢”不可?再怎么说我也比你早出社会,又大了四岁,在金钱上本来就比较有余裕,了不起现在让我出,以后再给你负责不就得了?”
许商骞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意义?什么意义?
她正要开口问,却在瞥见他脸上表情后止住。她很久没有看过他这个模样,至少这五年间没看过,那是一种彷佛坚持着什么不肯放手,却又害怕失去,但死都不愿承认自己很不安的别扭表情。
“你……该不会还意你年纪比我小的事吧?”尤曼萦愣住,随即想到他昨天那句“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没用,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是因为他一直想着要成为一个足以让她依靠的成熟男人,而刻意压抑住所有的任性、不快,坚持走在她前面,使自己变得更有用……他的意思是这样吧?
被人直接无误地正中核心,而且还是被心爱的女人察觉,许商骞有半晌语塞,脸上的表情也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