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血流了整张床都是?”他惩罚似的咬着她的下唇,“你空白了一年,直接跳过吗?”
“好痛!”她疼得皱眉,没好气地打他一下象征反抗。
“她叫什么名字?”他撑起身子,翻身坐起。
“……”罗浔歌就怕这个问题,“罗昀溱。”
“她姓罗?”梁至尊果然立即怒眉一扬,“她是我女儿,为什么姓罗?”
“因为你叫我滚,因为你说这辈子不要再看见我,因为你叫我签离婚协议书!”罗浔歌也坐直身子,语气平淡地重述他当年的字字句句,“请问哪个女人会白痴到让孩子姓梁?”
这跟当年一样,她母亲因为父亲的离弃而伤心欲绝,生下她之后,她才会叫罗浔歌,而不是叫陈浔歌。
事隔二十几年,她们母女竟然走上一样的路,只是结果……不太一样。
面对罗浔歌“体贴”的提醒,梁至尊有些语塞,他当初真的说过那些话,没法否认。
“她要入籍,姓梁,以后就叫梁昀溱。”他摸摸鼻子,闷闷地说。
“你不验一下DNA?”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至少确认一下她是你的孩子,我不希望落人话柄,给别人说嘴的机会。”
梁至尊拧起眉,倏地转过来瞪着罗浔歌,这女人有时候真的冷静到很惹人讨厌。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他低吼着。
“我经历过。”所以她完全用实际状况来衡量。
“那是你骗我在先!人在极端愤怒时会失去理智,所以我……”
“我没说你不对,当初不对的人是我,你生什么气?”她连忙用纤手压住他起伏的胸膛,“我只是要个保险……我不希望溱溱跟你们住,还遭受异样的眼光,她一个人受不住的!”
梁至尊顿了一下,他觉得浔歌话中有话,而且算术有点问题。
“什么叫做她一个人?”
“我想过了,她是你孩子,跟着你比跟着我好,我再舍不得,也应该让她认祖归宗。”她轻叹口气,有些难舍地看着他,“你会让我来看她的,对吧?”
“你是要去哪里?”瞧她讲得一副将出远门,不打算回来似的。
“我?等大楼重建好,我会接爸来住,其他没什么变啊!”眨了眨眼,她从来就没有要去哪里。
“你让女儿住在这里,身为母亲的你却要离开?”他感觉有点火大。
“呵……不然呢?你认为我是那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的人吗?”亏她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我们能够好聚好散,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果然很会惹他生气,“谁在跟你好聚好散?你还是我梁至尊的妻子!”
罗浔歌承认自己有点吃惊,她知道离婚协议书还没递交,但是她从不敢期望她跟至尊之间能有完美的结果。
毕竟这是一个家族,至尊不能事事自己做主。
“很快就不是了。”她温柔地主动抚上他的脸庞,她好爱好爱这个男人,只是他不会属于她。
梁至尊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扯进怀中,逼得她贴紧自己,“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咦?罗浔歌睁圆了眼,讶然地看着他。至尊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肯接纳父亲已经是奇迹了,现在他不打算跟她离婚?
“可是……”她咬着唇。这太荒唐了!哪个男人能够尽释前嫌地再与她在一起?
趁着罗浔歌失神,梁至尊突然将准备好的戒指套进她的手指,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你──”她被震撼到了。不,她不配戴上那只戒指!
“卡住了,戒指有点小……”梁至尊边说,边把戒指塞到底。
天哪!罗浔歌吓了一跳,好痛喔……至尊明知道戒围太小还硬塞,这根本就拔不出来!
“我不要戴上这个东西,你明知道我不配的!”罗浔歌焦急地要去浴室,用肥皂试着把戒指取下。
“谁说你不配的?”梁至尊扣住她,不让她逃走。“你没把钻石换掉,我很高兴。”
他低头吻埋进她的发间,这简单的举动,再次逼出罗浔歌珍珠般的泪水。
“这是我的结婚戒指,我怎么可能卖掉它……”她忽然泣不成声,“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再跟梁家扯上任何关系……我只想要再见你一面!”
天哪天哪!她那时夜不成眠,日日哭泣,就是跟上天祈求这微薄的愿望啊!
她不要任何梁家的东西,只要能让她跟至尊见一面,跟他说清楚就好!
她要向他解释她盲目追求父爱的愚蠢,然后想要大声地告诉他,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这样的祈求过了一年后就停止了,为了孩子,她必须重新振作,面对现实,从今以后,不再存有任何幻想。
然后,一晃眼就是七年,她竟然有机会在七年后对着她深爱的男人道出这一切,不管他信与不信,她已无所求了。
“我听说,你那时夜夜哭泣……哭到差点流差。”语气里听得出他的自豪,“我还听说,你每天都在听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因为那是我拉给你听的曲子。”
“因为……因为我爱你!”罗浔歌一古脑儿地喊了出来,“我已经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我爱了你七年,可是也让你恨了我七年……”
她激动地掐住他的手臂,几乎是哭喊着这些话。
爱一个只恨自己的男人,她知道这是对她最好的报应!
望着在自己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罗浔歌,梁至尊只感到心全揪成一团,他讨厌看到悲伤的浔歌,她的泪水跟硫酸一样,会腐蚀他的心。
她不该狂乱、不该歇斯底里,应该永远冷静慧黠的浔歌,才是他一直钟爱的……唯一难以忘怀的女人。
“我恨你,我真的恨你。”他紧紧地抱住她,“但是我却跟你一样,愚蠢到一直爱着你。”
罗浔歌呆然地望着他的肩头,泪水再也遏抑不住扑簌簌滚落。
“不够爱你,我就没有那个力量恨你七年。”他泼开因泪水而黏在她脸上的发丝。
“至尊?”她攀住他的双手,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捧起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前额、鼻尖、脸颊、长发,然后是红肿的嘴唇。
“我曾以为我们的爱无坚不摧,但现在人们在爱情里对彼此所做的事情,将会永远记得。”他最后吻上的是她颤动不已的双眼,如念情诗般地柔柔道出,“如果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那并非是我们忘记,而是我们原谅了彼此。”
她睁开沾满泪水的长睫,这句对白来自一出经典的电影“桃色交易”,一对穷途潦倒的夫妻在一场因缘际会中,一名富商用一百万买了美丽的妻子一夜,天真的他们没料到随之而来的伤害吞没了他们,他们经历了痛苦、怀疑与猜忌,一直到最后。
不需要忘记,需要的是原谅……
“你真的愿意……”她哽咽得说不全一句话。
他扬起爱怜的笑容,手指探入她长长的黑发里,“这长发……为我留的吧?”
他说过,他最爱她的长发,希望她永远不要剪。
罗浔歌的泪涌得更多,呜咽地点着头。
怎么样的戏,可以这样默默地演了七年?为一个没有情感的人蓄着那一头麻烦的黑发?
又是怎么样的戏,可以让她愿意在十八岁就生下孩子,当一个学生妈妈?
他不是愚昧的人,他怎会不知道?
回国时,在返家之前他急着想看到她,驱车到公司对面等着她,从她自车子走出那一瞬间,她那美得令人屏息的姿态,就已经再度震撼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