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力惊人的她还记得五岁那年,母亲语重心长的捧着她的脸,回拒再生个弟弟或妹妹,理由是不想毁灭世界,生个小恶女已有愧天地。
其实,她只是好动了些,见人家小猫小狗不乖就毒死它们,夫妻吵架在不对的一方路过时洒冥纸、泼盐酸,见到恃强凌弱的小恶霸会忍不住推人去撞车而已,她真的很乖很乖,从不任意伤害弱者。
瞧她都改过了,尽心尽力的弥补年少无知,当个没脾气的好护士服务众人,功可以抵过了吧!
虽然她仍具有不安分的灵魂。
得知她的本性,白虎搂她的手劲不再轻柔,而是全然占有。“你怎么和高傲女走得那么近?”
“谁?”不解的神色换来他重重的一吻。
“老婆,院长的女儿不陌生吧!她的嘴脸我永生难忘。”仿佛是吃定她似的随意指使。
“你喜欢她?”向水心略显失望的垂下眼。“苒苒人美能力强;家世一流,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好?”分开是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好得令我反胃。”
“嗄?!”她倏地抬起头,差点撞到他坚硬的下巴。
减少二十年的奋斗耶,多少男子的梦想。
“你不以为然是吧!认为男人都该沉迷权利欲望,好好把握天赐的福分。”他慢慢地抓到她无波的跃动。
她不敢点头。“苒苒的脾气是大了些,但那是因为她太寂寞其实她并不坏。”
至少对她而言,不够坏。
“对你予取予求,吆来喝去,我想你的世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表面上。
“不好吗?”她扯出淡淡的笑,不认为有何不对,她们是一面镜子,分出了正与反。
站在负面之侧,她清楚的看见自己并适时修正个性,影子终究是影子,取代不了燃烧的光源,看来是没没无闻,其实太阳之芒早已散放,膺品的精致是本尊的荣耀,她塑造得十分成功。
喔!差点又露馅了,思想上的得意必须压抑在深处,完全空白的思绪才不会有机可趁,心灵探索家的能力她可见识过,有些人称之读心术,能看透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应该不是其中之一。
“不好,我看了心疼,她连你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好香的体味,属于他。
脖子发痒的向水心咯咯笑地推开他。“别真把我当成你老婆轻薄,名声都被你搞坏了。”
“这样才有意思,坏女孩配上坏心男人,咱们是一对狼心狗肺,百年难见的笑面伴侣。”他扬起令人失了防心的温和笑容。
得之,他幸。
“人家才不要当坏女孩,好女孩才有棒棒糖吃。”她的眼神中闪着异样光彩。
即使做了坏事也有人背黑锅,永远没有人会怀疑“单纯”的她。
“我了解了,原来你爱吃棒棒糖。”他故作了解地抹抹她的甜蜜红唇。
“你的伤势好多了吧?”瞧他健步如飞,那点伤大概困扰不了他。
“想赶我出院,顺便离你远远地,别再老婆老婆的黏黏呼呼?”住院是种享受,他舍不得离开温柔窝。
即使明知她的温柔有一大半是作假,但是真实的她更叫人激赏,他乐得配合浸淫在幸福的泉水中,灭了顶也甘愿。
是不是爱,他还在摸索,喜欢她是无庸置疑,她像罂粟花的汁液一般使人上瘾,沉迷在淡然的一颦一笑。
心事被揭穿的懊恼明白显示。“人家……还要工作嘛!你让我很为难。”
“老公爱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养得起你。”白虎笑得近乎傻气,眼神却是锐利的。
她的懊恼是故意装给他看,低咒他去死才是本意。
“爱?!”向水心一脸迷茫的眨眨眼。“伤势痊愈就该出院,医院细菌多,住久无益。”
“最好出院被狗咬,走路跌人坑洞,大车往身上压,飞机掉在头顶上。”他说出她的恶念。
几乎无感的讶异一闪而过,他猜得太准了。“你说谁?太悲惨了吧!”
抓到你了吧!小心肝。“除了你的愿望,没人希望我死无全尸。”
她轻笑的掩住口。“你把人家想得好坏,狗咬的伤口一定很痛。”
“老婆,你还没告诉我和高傲女结识的过程。”他敢打包票,绝对精彩。
“她是苒苒,姓施,不要老是叫她高傲女,很不礼貌。”苒苒的名字很好听,水心就弱了些。
“我敢用生命打赌,你给她的封号不比我文雅几分。”眼一斜,白虎挪挪滑落的镜架。
高智商低能儿。“你的眼镜有度数吗?”
“别转移话题,我等着听你的青春趣事。”他眼带笑,嘴角却严肃。
“快忘光了,年代太久远……”向水心腰一紧,迎面是张放大的男性笑脸。
赫!吓人呀!
“你尽管跟我打哈哈,我很喜欢挖人家的根,顺便刨刨祖坟。”他的语气中没有半丝玩笑味。
“没什么,我人缘好,她人缘差,我是她唯一能谈上两句话的同学,毕业以后自然走得近。”公式化的友谊,无味无色。
有说等于没说,她的眼中找不到—丝回忆,淡如白开水。
一个打从五岁起就学会隐藏心机的女孩岂会自曝其短,他是白费心思了,向水心的双重个性挂在一张张面具之后,难以剥离。
“你由着她替你发言,主宰你的未来?”他不假手他人,揭开她笑脸菩萨下的真实绝对是丰收。
向水心苦恼地频锁双眉。“不至于吧!你比她强势,由得我决定吗?”
一生中遇到一位是游戏,不小心碰上两位是对决,不死不罢休。
“说得可怜兮兮,这一招对我不管用,我知道你才是得利者。”她是聪明人,不做损己利人之事。
“交朋友能获得什么利益,你是指我走后门、套关系?”她本来要当学校医护室的兼职护士。
可是她安贫呀!穷一点无所谓,老爸的牛肉面摊足以养活她,薪水多寡她不放在眼里,人生但求快乐而已,她不贪心。
“施苒苒是你的朋友吗?”他的笑语中含着针,叫她哑口。
她横睇了一眼,怪他一针见血。“她是我同学。”
“却不是朋友对口吧!”无法昧着良心是她仅存的美德,算是非常希罕。
“朋友的定义有很种,你也不是我的朋友呀!”是宿世仇人。
白虎大笑地吻吻她。“我是你老公嘛!亲爱的心儿宝贝。”
”大家都叫我水丫头或水儿,没人叫我心儿。”向水心弯下腰要拾起毛巾,顺势滑出他的怀抱。
危险,是他给她的感觉。
一眼看穿她脱逃的小伎俩,白虎伸手抓住她手臂……“怎么了?”
他没有忽略她脸上突然的小波动,是痛。
“你手劲太强按到麻穴……哎呀!别卷袖子,容易脏……”她无奈地看他收起笑脸。
“我要杀了她。”冷到地狱尽头的寒音抽痛凡人的心,他在愤怒。
“几滴小水珠罢了,用不着大惊小怪。”还好嘛!水泡都抓破了。
“老婆,你太随和了,为夫的度量狭小些。”厉眸一视,白虎笑得令人手脚发软。
但不包括她。
“别玩得太过火,我打算待到领退休金。”温驯的单纯出现不合理的胁意。
“宝贝,我必须遗憾的告诉你,我非常的大男人主义,指望退休金不如先存妻俸,我的老婆只能待在家里取悦我。”
ZZ ZZ ZZ
夜幕低垂,路灯荧荧。
向老头牛肉面店的二楼有道人影,体态轻如梁燕地攀爬排水管,顺着风势一跃而下,足尖沾地不出半点声响,安静得像天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