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丢下一句,“快点离开这里,要是再碰到别人,你就倒大楣了。”
心一惊,还有别人吗?她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动作和抢匪一样快,她抓起包包,把满地的杂物收拢,胡乱塞进包包里,右手紧握住抢救回来的随身碟,冲进大楼里面,关上大楼的门,她还是觉得不安全,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她跑得很急、胸口喘得很剧烈,跑到家门口时,颤抖的手竟连钥匙都插不进锁孔里。
快开门啊……她越急越弄不好,频频回头,生怕楼梯间再度冲出抢匪,她吓破胆了,双脚抖、牙关抖,她抖得像风中落叶。
突地,门从里面打开,她抬头,看见蒋烲眼里的错愕。
“你做什么去了?”他口气很差。
她本来想一古脑儿告诉他,她碰到抢匪了,想告诉他过程多么惊险万分,她想说刀子划过她的手臂,柏油路面磨破她的手肘和膝关节,也许这次她真的会得蜂窝性组织炎,客死异乡。
她想把满肚子的恐惧对他倾吐,还想投到他怀抱里,重温那个晚上……
但是一颗小小的头颅从他身后冒出来,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话和未脱缰而出的泪水。
急踩煞车,压制她恐惧、想寻求支持的心。
是啊,她怎么能依赖他?挺起胸膛,她假装一切状况都在控制中,假装那场意外是很容易就能消化的小插曲,她一点都不怕,抢劫只不过是学习长大与独立的过程,严重程度和挨老板骂一样,她可以解决的。
“我去抢银行。”詹沂婕轻笑,说服自己,胸口里面咚咚咚跳动的器官,不痛了。
“公司给的薪水不够,要你去抢银行来补贴?”蒋烲横眉竖目地问。他知道她有事,只不过打死不讲。
“是啊,如果你考虑给我加薪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辞掉兼差。”她又笑,这一次,她的笑脸给了他身后的Judy。
“你看起来很惨。”Judy也给她一个微笑。
“我已经尽力让自己全身而退了,我的同党们还在和执法人员玩捉迷藏。”脱掉鞋子时,她才发现高跟鞋的左脚少了鞋跟,难怪她走路不顺。
“你真幽默。”
“我要去睡觉了,如果有警察来找我的话,帮个忙,就说我整个晚上都和你们在家里看电影。”詹沂婕抚抚头发,把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她对Judy点头,走过蒋烲面前时,她低下头,半句话不说。
眼看着她离开,蒋烫的桃花眼在冒火花。连他都不能讲吗?他还以为自己是她的好朋友,他还以为有关她的任何事,他都会第一个知道。
对于她的隐瞒,他很不爽。
“你怎么了?”Judy拍拍他的脸,亲昵的问。
“没事。”他的口气很闷,脸色更是闷到一个不行。
“你在生气,我做错了什么吗?”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边烙下一连串的亲吻。
“没有。”温柔送到眼前,他满脑子却是詹沂婕那张皱眉要强的脸。
“没有的话,抱我进房间……”她一跃,跳上他身体,两只脚勾住他的腰,浓厚的性暗示,想撩拨他的欲望。
“Judy,今天……”
“今天很好,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要送礼物给我,我说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一整个‘阿烲夜’,想后悔吗?门儿都没有。”
说着,她的唇堵上他的嘴,送出一个热热烈烈的法式亲吻。
他喜欢Judy,已经酝酿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追啊追,终于把她追到自己身边,他很喜欢她,想过和她天长地久,可是今天晚上……他心不在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沂婕的愁眉会深深烙在心底?
要到厨房倒开水的詹沂婕看见交缠的两人,垂下肩,冷漠以对。
她回房,关上门,坐在床边。
这间公寓什么都好,就是两间相连的房间隔音设备太差,隐约间,她听见Judy的声音,于是她知道他们回房了,接下会发生什么事,谁猜不出?
她用力捣住耳朵,不听、不想。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她和蒋烲有亚当史密斯的分工理论,没有曹雪芹的镜花水月:他无意,即便她有心,也是落花流水一场空话,对他有心的女人太多,她不需要去凑数啊。
她忘记伤口还没有处理,就躲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水哗啦啦一阵乱冲。
伤处的痛,痛不过心,她闭起眼睛欺骗自己,脸颊流下的灼热,不是酸涩泪水,它的PH值是不偏不倚的7……
她并不知道,这一晚,Judy带着愤怒离去,而不了解自己的蒋烲,在房间里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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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沂婕学乖了,只要是避不掉蒋烲的夜里,她就会留在公司里面过夜。
总经理室里有张大沙发,置物柜可以放下好几件套装,而员工厕所可以反锁,并且提供热水。
洗过澡,她回到办公室,从抽屉找出优碘。
她伤口发炎了,都怪她太蛮皮,手臂上的刀伤,她拖了两天才去找医生,还以为上上药就可以,没想到医生硬是给她缝了十七针。
“这就是你不回家的原因?”
蒋烲的声音让詹沂婕吓一大跳,手上的优碘滚落,在她白色睡衣上留下一道褐色印子。
她抬眉,吐气。“不是,我不回去是因为很忙,留在这里,我可以多点时间处理公事。”
“说谎,你开车,只要二十分钟路程。”他知道她怕浪费时间等待,一到美国就给她买车子。
“先生,你知不知道累坏的女人,坐在驾驶座上很容易打瞌睡?”
詹沂婕走到茶几旁,倒一杯咖啡递到他面前。
他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
他问倒她了,她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的?什么时候开始在抽屉里面准备几包糖果?她的改变,连自己都不知不觉。
“在这里,咖啡是一种很容易取得的食物。”
蒋烲的出现让她慌了手脚,她还要继续擦药吗?算了,今天不擦了,顶多明天再流点脓,反正她还满习惯带伤的日子。
拉下袖子,收好瓶瓶罐罐,她不想在他面前展现她的伤。
他脸色很差,放下咖啡、走到她办公桌边,迳自打开抽屉,把药品拿出来。
“你开车睡着,出车祸了?”
“不是。”
“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才刚感冒结束,又把自己弄伤,她是和美国磁场下台还是水上不服?他没有好口气的问。
她避重就轻,“小事,我可以处理。”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蒋烲瞪着她裙摆掩盖不了的膝盖。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满肚子火。
连续三天,她都不在家。他打手机、她关机,他打电话、她开电话答录,他每天等到凌晨两点,都看不见她的人。昨天,他发狠,直接躺到她的床上等,结果答案出炉,她根本没回家。
他以为她交了男朋友,一个小小的“以为”让他的脾气大到不行。
要不是他打电话和公司员工探听过,确定她除了上课时间以外都留在公司,他肯定一来就把她轰得体无完肤。
只是……不等他轰,她已经体无完肤了!心揪疼着。她不是女强人吗?怎么能力这么高超,却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我忙,所以……”
“所以让小擦伤变成可以流出可乐的大伤口?”
“好吧,我是有一点懒散,可是我去看过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