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我要睡了,晚安。”她把头枕得更深,脸埋在他的左胸磨蹭了一下。
“你……唉!睡吧!我忍。”谁是病人嘛!她这简直是非人的折磨。他真是无奈到极点。
药性已完全散开,石拓收紧手臂搂她入怀,在她发上落下点点轻吻后,渐渐阖上眼皮,没注意怀中女子露出一抹捉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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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宁南王府正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府内大大小小脸上都蒙上一层哀愁之色;看病的御医一位换过一位,但每人的动作皆无改变。御医们皆先是信心满满地安抚众人,察看病情后就锁眉不语,频频在原地踱步沉思,接着便叹口气,无奈地摇头表示查不出病因而无能为力,最后暗示尽快准备后事。
老王爷李延昱一下子老了十来岁,焦急烦恼的脸显得凌乱颓丧,不复往日尔雅卓伦的风度,只是一直握着爱妻的手而眼眶盈着泪。
“王爷,你要节哀顺变,王妃这场急病来得凶,老夫实在有愧圣恩。”最后一位御医——房至善感慨地说道。
“房御医,难道真的无药可医了吗?臻儿痛得脸色都发白了。”老王爷忧心地说。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妻子承受痛苦。
房至善一再翻阅手中的医书,盼能从中得一提示,化解王妃体内的怪症。
“王爷,老夫只能开些减轻疼痛的药方治治标,无法治本呀!而且……”房至善几乎不敢直言坦诚。
宁南王爷夫妇鹣鲽情深,恩爱恒长,曾羡煞不少嫔妃公主,传为佳话一则。
当年李延昱抗旨悔婚,坚持要娶心中所爱的江湖女子——龙香臻为妻,弃尊贵的大唐公主于一旁,惹得天子大怒,险些惨遭推出午门斩首之大祸。而当时适逢匈奴来犯,皇上令他待罪之身披挂上阵,结果将匈奴杀得铩羽而归,因此得以将功赎罪免除一死。
但公主实在爱慕李延星的威风挺拔,决意要嫁入李府,即使与人共夫亦甘于小妾之位,差点逼得李延昱要辞官回乡终老。幸好长孙皇后体谅李延昱与龙香臻深情难移,因此劝退公主另嫁西域和番,并封当时的大将军李延昱为宁南王爷,继续为大唐捍卫疆土。
宁南王爷夫妻情分三十载,两人很少分别,即使上战场也同行,成为人人称羡的神仙伴侣。
“御医直说无妨,本王还挺得住。”老王爷道。
房至善犹豫了一下,决定据实以告。“此药虽能止痛,但会加剧王妃体内的病势,只怕拖不过三日。”
三日?老王爷不支地晃了两下。爱妻急病无可医治,爱儿也重伤卧病在床,教他情何以堪?
“王爷,请保重身体。国家社稷及圣上还需要你的辅助呢!”房至善连忙扶住他。
“唉!我老了。江山辈有新人出,我该让贤了。”鹰若失侣,生不如死。他感慨极了。
早先几年他就兴起想带爱妻同去邀游三川五岳,看遍锦绣河山风光的念头,只因皇上一再地挽留,遂令他暂缓行事。没想到……没想到爱妻会突染重病,生命垂危。老王爷不由得欷吁人事无常。
“王爷气壮山河,单骑攻入匈奴大营的豪气,汝今之辈有谁能望其项背,至少请为王妃珍重自己。”房至善再次请他保重道。
是呀!他还不能倒,只要自己一息尚存,他相信臻儿会平安无事、化险为夷。老王爷振振精神。
“爹,娘的病情可有好转?”李旸拖着伤重的身子,出现在房中。
老王爷无助地回眸一视。“旸儿,你不好好躺在床上养伤,怎么下了床?”他向儿子身边的向景天点头致谢。
“我的伤已无大碍,全是些皮肉疼痛。倒是娘亲的病情每况愈下,身为儿子的我却无力为其解忧。”李旸难过极了。
“别自责了,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妻子、爱儿全是心头一块肉。老王爷问道:“对了,向公子,龙姑娘什么时候会到?”这是他惟一的希望。
“王爷切勿心急,最迟两日内,她应该可以赶至长安。”向景天战战兢兢地回答,心中不住暗骂,死龙烟、臭龙烟,最好不要让他遇到。
什么药材不足,她必须上白云山上采罕见的灵芝来配药,要他暂代一下“义务”。结果呢?出去就像丢了人似的,一个月内音讯全无,害得他像人质一般被困在王府里,每天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一个疏忽,连命都要送给王府。她设计他的大仇,他非报不可。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老王爷深情款款地注视昏迷中频频呻吟的妻子。“旸儿,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吗?”他指李旸受伤一事。
李旸看了看扶住他的向景天,以敷衍的口吻说道:“孩儿不知,大概是些山野盗匪吧。”
“这些山野盗匪也太猖狂了,连宁南王府的世子也敢动,等你娘病情好些,我立即上朝面禀皇上围剿。”老王爷气愤填膺起来。在这大唐盛世,竟有盗匪流窜,不仅为了自身安危,也为了黎民苍生着想,一定要全数歼灭。
“呃,爹,这件事我和向大哥处理即可,不用惊动圣驾。”家丑不可外扬。李旸连忙说道。
向景天翻翻白眼在心底大骂,这是他们的家事与他何关,干么拖他下水?为此,他和龙烟的恩怨又记上一笔。
“是吗?你要量力而为,不可逞强,多和向公子学学。”老王爷希望儿子能学向景天在谈笑中即能控全局的才智。
“孩儿知道,一定会多学习向大哥的好本事。”李旸点点头。若不是向大哥的及时出手,他已是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
全怪他太急躁,一时忍不住气向大哥质问娘亲病情加剧是否是大哥所为,因此引起大哥的杀机,不惜高价买通杀手,入府欲取他性命。虽然他一再退让,并扬言绝不与大哥争王爷之位,但大哥仍心存歹念,找机会要除掉心中的芒刺。
而他为了不想让爹亲为难,故而谎称是在郊外遇刺,一缓一蹴即发的紧张感。
向景天轻笑着摇一摇羽扇。“老王爷客气了,在下小小才能不足挂齿。”若论起庄里那四座冰山的本事,他只能竖起小指当卒子,不敢受此谬赞。
“唉!希望龙姑娘能早日到达长安。”老王爷温柔地抚去爱妻头侧冒出的冷汗。
李旸和向景天也这么希望。只是李旸盼龙烟早日到来,以解母亲的苦难。而向景天则是希望她早点滚回王府,好让他出一口鸟气。
不知道琉璃和宝贝儿子可好,他真是想死他们母子了,所以,他自动地再对龙烟加上一笔。向景天哀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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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哀伤之色虽浓,但有一处却洋溢着得意的骄婪之气,正恶毒地等待王妃殒亡、二世子辞世,最好连老王爷也因此悒郁伤腑而亡,一家子在地府团聚。
王府一侧独立的楼阁里正坐着一位阴邪的男子,年约三十上下,长相俊美秀朗,但因心胸狭隘自满而失色三分,故显得有些阴沉乖僻令人生寒。
在男子身后有四位妖媚多娇的侍妾服侍着,有人殷勤地递茶煽风,有人谄媚地捏脚发嗲,或是投怀送抱嘤喘吟哼,极尽挑逗地表现出媚态以博取男子的欢心。
“大世子,事情出了一点意外。”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时潜入楼阁内,沮丧地随意一坐。
“意外?说!”李显阡冷冷地挥退侍妾,脸色一凛地睨向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