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能退缩!一旦退缩,那么她娘……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吓得柳雪钵好大一跳。她倏地起身,来到窗边,刚巧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她的眼前急掠而过。
贼吗?
她想也没想的脚下一踮,跟着那道黑影飞掠而去。
那人的身影好快,看得出来功力下凡。
但他为什么会在夜半时分从令狐魄的大宅里疾驰而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两抹身影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远,柳雪钵原本要放弃,突地那黑点却在她的眼前坠下。
咦!怎么回事?
好奇心驱使她再次凌空轻点树尖,几个起落,她瞧见了那原本神速飞驰的黑衣人竟摔落在地面喘息着。她知道自己该离去唤人,毕竟这个人夜闯令狐府,必定不怀善意,可是她却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步上前。
这一近看,她再次一愕。竟然是他?!
「大师兄,你怎么了?」柔荑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脉搏,可还来不及仔细探究他的脉象,她却发现一条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彩蛇正缠绕在他腕间,对着她唁唁吐舌。
「该死的!你没事在袖里揣着一条蛇做啥,吓人吗?」柳雪钵一双灵眸死死地瞪着那条五彩斑斓的小蛇,她生平最怕蛇,本能地往后退一大步。
「你怎么会在这?」令狐魄以为他的夜半「落跑」就算要被逮着,也应该是被他那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莫东倾发现,不料竟然是她。
「你……你……你快把它打死。」柳雪钵瞪着那条小彩蛇,吓得牙齿打颤。
「呵呵,小虹可是我的小心肝,怎么能打死它呢?」苍白的脸上勾笑。
惊吓未定,又听到他轻浮的话语,柳雪钵终于忍不住怒气暴发。
美眸狠瞪他一眼,一扫先前那种柔弱无依的可怜模样。
「你瞧来挺气的呵!」透过树叶落下的月光,她可以瞧见令狐魄说话时还重重喘了一口气。他究竟是哪儿不适?明明这几日见他都好好的啊,难道是……
顾不得自己怕蛇,迈步站定在他面前,低头命令他,「收好你的宠物,我要替你把脉。」命令他?!令狐魄嘴角微扬。这世间敢命令他的人并不多,更不用说是女人了。
「为何?」他故意任由小彩蛇在他的身上爬来攀去,存心想气死她。
「你……」真想不管他的死活,可是才旋身,娘的病容和令狐大哥虚弱的模样涌上心头,她必须带着活着的他回去。
柳雪钵恶狠狠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和那条令她恶心的小彩蛇上来来回回,终于她的心一横,伸手扯过令狐魄的手,搭上他的脉。
脉象虚浮,气血涣散,但丹田之气却又充沛,很显然地,他将自己的气都锁进丹田之中。
看来,他是将绝神丹的毒性全逼至丹田,这方法虽能抑制一时,却不能治本,而且时间一久,只怕……
他不能死,至少目前还不能!
「你不该将毒逼进丹田之中。」在仔细地把过脉后,她语气沉重地说。
「你懂?」这小不点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
「你的脉象虚浮,且中了绝神丹的毒,只是被你压制在丹田之中。」不把他的不屑语气放在心上,她语气肯定的道。
瞇眼、挑眉,令狐魄眼神中带着浅浅的挑衅。「能解吗?」这毒连他都束手无策,单凭她这个小姑娘,当然不可能会解。会开口问她,只不过是想稍稍转移体内那益发加剧的痛楚。
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本来,他是想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偷溜的。
毕竟以他的个性,哪会带着一堆侍卫在身边碍手碍脚的,那日不过是敷衍轩辕罢了。
谁知,方纔他腾空急窜不过十几里路,体内之毒倏被催动,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往下坠落。
原以为至少得等到天明,才可能有人发现他,没想到,她竟然出现了,她肯定是尾随着自己。
这代表什么?
这表示她绝不是寻常的小丫头,何况绝神丹早已随着柳家的败亡而消失,她竟能准确道出。
柳雪钵肯定地说:「这毒我能解!」
「是吗?」这个答案,却没让令狐魄欣喜若狂。
一双彷佛不能见底的深泓,直勾勾地望着她,脑内的思绪幡然跃动。
「我真的能解。」瞧出他眼底的怀疑,柳雪钵忍不住再次强调。
经她这几日的观察,他看似佣懒,但对人总有着一定的疏离和不信任感。
但她真的可以解他身上那不解之毒!因为绝神丹是她家祖传的秘毒啊!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令狐魄笑睨着她,彷佛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活不活得下去,对他来说从来就不是重要的事。
「你……」柳雪钵被他的问题给问得愣住了。她以为在得知自己身上的毒能解,他必会欣喜若狂,忙不迭要她替自己解毒。
到那时,她就可以和他谈条件,可他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害她傻愣地望着他,无言以对。
第三章
他并不想活!这个认知,硬生生地敲进她的脑海里,霎时,她慌了。如果他不怕死,她究竟要拿什么去救出她娘,还有令狐大哥呢?但她更气他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乎的模样。明明就不关她的事说,她究竟在气啥啊?「你到底是谁?」望着她脸上变化精采的神情,令狐魄出其不意地问。
「你为什么不想活?」她同时开口问他。他不但有着俊美无涛的外表,还有着天下人人艳羡的财富,更有着足以和皇上媲美的权势,他拥有了世间人向往的全部,却不想要活下去!
「活着很好吗?」邪魅的脸上染着一抹讥消的浅笑反问。
活着并不好,他得承受毒发时的蚀心钻骨之疼、血缘至亲们的无情背叛,所以活在这世间究竟有什么好?
若不是打心底视他为亲兄弟的轩辕他们,他绝对不会费力地活着。
「人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多么虚无缥缈的两个字,他令狐魄不屑被这两个字给愚弄。「说吧,你究竟是谁?冒充我小师妹的身份有什么意图?」身上的疼痛让他烦躁,也让他再没有耐性跟她慢慢磨,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问道。
「我……我是你的小师妹啊。」柳雪钵强撑着最后一丝的笑容。
「骗鬼去吧!那个死老头的个性我还不清楚吗?当年要不是我坚持与他毫无关系,不肯进他的一粒米、一滴水,他才强逼着我拜师,否则他不是一个喜欢有负担的人。」
「可是,我真的是——」她仍试着说服他,却被令狐魄扬手打断,所有的不耐全写在脸上。
「好,就算你是,你也必定别有目的,不如你就说说你的目的吧!」看来,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好,她也豁出去了。
「我接近你的确是有目的的。」
「嗯!」终于愿意说实话了吗?原本炯炯的双目疲累地闭下。
柳雪钵傻眼。难不成,他当真以为自己是在听故事吗?不怕她对他下毒手吗?
还是说……其实他希望她这么做?
望着他那几无血色的脸庞,她蓦地伸手拂去他额际冒出的冷汗。
「拿开!」那双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脸上的杀气尽现。
「一个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又怎会在乎别人碰你呢?你真是个矛盾的人。」那望着他的清亮眼神彷佛有着一股穿透力,让令狐魄更加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