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掌控一切,因此他故意放手任由她把自己引入死胡同,等到发现出不去了始知上当已来不及反悔,他会将她牢牢的困住无从逃脱。
“爱妻?!”身形微微一颤的文娟娟几乎站不住脚,鲜艳的胭脂遮不住唇色苍白。
沙琳娜心中暗咒一声,端起笑脸,“老鬼听仔细了吧!我不仅能管东方家的事,也能和你算算帐。”
“算……算帐?!”文管事看看庄主纡尊降贵地娇宠她,再瞧瞧女儿汶然欲泣的模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你女儿是在别馆长大的吧?”看到没有,没瞧见他们庄主脸上的鞭痕犹新吗?
“呃,是。”他回答得有些惶然。
“几岁了?”
“十七。”
很好,花嫁年岁。“以一个月五两的开销,一年是六十两,十七年就算你一千两凑个整数,哪时方便就记着来付清。”
“嗄?!这……她有帮忙整理帐簿。”他急得一身汗,一千两银子要他上哪凑。
“谁给她的权,你吗?东方家是你当家做主呀!”想和我斗,你还早得很。
“我……呃,她……她用的是我的薪饷,绝无动用到东方家的银两。”女儿是他在养,和东方家无关。
“好吧!我问一句,她的开支向谁拿?”他的月俸不就是东方家给的?
“帐……帐房……”他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
“帐房是谁在管?”嗯,东方无我捏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
“我。”他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食指一弹,沙琳娜要夜舂捶捶腿,“坦你算不算是监守自盗呢?”
“姑娘——”他都快急白了发。
“叫她夫人,文管事,我的娘子姓沙,记牢了。”是她自己跳入火圈中,怪不得他拉绳收网。
“东方……无我,你大概忘了一件事,另一个姓沙的才与你关系匪浅。”她不过暂借妻位下下马威。
他装傻地抚着她绷紧的脸庞,“你指的是岳父大人吧!改日咱们夫妻俩再带着娃儿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东、方……”
“无我”两字含入他口里,贼兮兮的一笑看得她火大。
“不想让别馆的下人看轻就继续装模作样,尽管耀武扬威。”他适时地使出一招,叫她无法当场发泄怒气。
“这一回算你占上风。”她低声地咬他耳朵算是报复,看在外人眼中像是亲昵的打情骂俏。
一转头,她表情变冷。“想在别馆里待下去就好好服侍我,不要给我使心机,你们庄主的脸就是我打花的,不怕死的就站近一点。”
哗然声突起,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的偷瞄庄主脸上那道醒目的鞭痕,人人自危的寒起心,担忧少夫人会不会如法炮制地整治一干下人。
但还是有一人勇敢的挺身而出。
“就算你是庄主的妻子也不能伤了他,夫是女人的天。”她看了心好痛。
“你敢教训我?”夫字出了头便不再是天,谁敢争锋。
“凡事讲个理……”
啊的一声随之是重物落地声,一口鲜血由文娟娟口中呕出,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以为她死了。
“记住,我就是理,我就是天,我就是无法无天,你们只有服从没有第二种声音,否则就拿根绳子自个儿上吊,省得我动手。”
她将海盗的霸气发挥得淋漓尽致,用管束手染血腥的属下的方式威恫洛阳别馆的下人,十足的邪狂妖魅,不带半丝柔情。
只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并不想当东方家的主母,而且极欲逃离这荒唐的婚约。
不知不觉间,她陷入了泥沼。
第七章
经过五脏六腑移位的惨烈教训,文娟娟再也不敢痴心妄想的认了命,在父亲的同意下与东方家的商号伙计订了亲,只等她伤势略微好转之后就要出阁。
少了一个整治的对象,镇日对着嘴上娘子长娘子短的厚颜男子,沙琳娜蓦然惊悟到自己被设计了。
都怪她不服输的刚烈个性,一见到有人敢顶撞就不免要出手整治一番,让所有人都怕她是她横行海上的不二法则,因此她不设防的照本宣科,当洛阳别馆是她的清风岛,一切以她为主。
现在想来实在太不智了,居然轻易地照着他安排的脚本走,不自觉地落入他画好的大饼中,一张口就成了他的腹中食,困死在自己的骄傲里。
她干么那么多事地插手人家的家务事,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把自己卖了。
姑娘家爱慕东方无我非一朝一夕的事,一路由长安至洛阳她就亲眼目睹他对女孩子的影响力,多少大户人家想将闺女许配于他,即使委身为妾也无妨,只要他轻轻地点个头,就有享不尽的美人在怀。
真不知自己心头在不舒服个什么劲,东方家家大业大,娶个三妻四妾是他有本事,设个小后宫与皇上媲美也是他的财力厚,她何必像饮了一缸醋般满身酸,对个无举足轻重的下人出手。
唉!这些时日以来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少了昔日的冲劲,多了一份多愁善感,再继续无所事事下去,她恐怕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我憎恨的一刀了结残生。
好怀念海的味道,小海、小浪、小潮该长大了些吧?此刻的她好想由绝天崖往下一纵,享受温暖海水包围的沁骨滋味,优游在碧海蓝天下与群鱼嬉闹,光着裸身浮潜在近滩的珊瑚礁。
鱼离水太久活不长,海养大的她也同样地出现不适应的症状,老想着偷懒不做任何事,慵慵懒懒地坐看日出日落,日复一日地依恋起这个她本该深恶痛绝的人。
完了,完了,她似乎有些懂了自己变懒的原因,都是他的纵容惯的坏习性。
“烦呀!哪里有海,我要闻闻海水的气味。”不然她准会发疯地爱上该死的东方无我。
“岛主。”骤然的一声男音在她身后响起。
沙琳娜招招手要王丑走到面前。“你查到了没?那两个蠢东西死到哪去了?”
“前两天有人见过他们在城里闲逛,听说和一位满脸落腮胡的跛汉同行。”没饿死就是。
又是同行,没点新鲜词好用了吗?“叫什么名字,住哪?”
“好像叫萧三月,住在洛阳城外的十里坡,是名医者。”却医不好自己的脚。
“跛脚怪医萧三月,只医畜生不医人。”凉凉的风吹来个杀风景的人。
“东方无赖,没人要杀你吗?斋舍的杀手全死光了呀!”日子太无聊,手脚都钝了。
他轻笑地撩起她的发丝一嗅。“也许我的命不值钱,没必要浪费人力在我身上。”
“嗟!你在骗小孩子吗?编点高明的说词来说服我,哼!”就会玩她的头发,怎么都不腻。
奇怪的男人,自从那日在大厅一吻之后,他不再起邪念地轻薄她的唇,反而动不动就抚抚她的发,绕个两下卷在手指上摩挲着。
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举止怪异地让她反复猜想他的动机,她的乌丝很平凡,人皆有之,她就闻不出有何异味。
因为如此,她不得不常常思索着无法解开的谜题,老是认为他在进行某些针对她的“阴谋”,时时提着心猜测他下一步要作何打算。
可是她始终看不透他的用意,变得好像自己在自寻烦恼,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他真的很怪,怪到她把他放在心里割舍不下,一睁眼没瞧见他的笑脸就浑身不对劲,懒洋洋地没兴趣听小果子大骂他冷血、没人性,只会奴役别人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