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就是有人不懂看脸色呢!谁得宠谁的声音大,装模作样给人瞧。”真当自个入了主吗?
“你说我装模作样……”气不过的杜襄襄正欲出手,不意身侧的婢女一扯,以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
“这位姑娘何必为难我家小姐,此事应由江堡主定夺。”好歹她家小姐是日后的堡主夫人。
“他呀!”宋怜星咯咯地笑得乱没形象。“尽管请示去,我当他是豆腐挟。”
语才一歇,她们口中的大男人就出现眼前。
“星儿,你要吃豆腐吗?我马上命人去烹煮。”
☆ ☆ ☆
一见心上人的到来,脸红心跳的杜襄襄心中雀跃不已,带着一丝少女矜持注视着,等着他展开欢愉笑容来到她面前。
但是,他的笑意依旧,却不是给予她。
一股深沉的怨慰自心底衍生,那双深情瞳眸该凝望的人是她,不该是个出身低微的柳街妓女,她才是他的未来妻子。
“江堡主,近来气色颇佳,莫非春风得意?”杜襄襄主动地走上前。
江柳色惊觉多了一人。“你几时在这里,我怎么没瞧见你!”
可见他多专注心仪的女子,将那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视若无睹。
“嗟!说话真伤人,笨拙的嘴少开口少是非。”哟!原来她……这下更有趣味了。
宋怜星的唇角有道细微的诡笑,有竞争的游戏才刺激,不夺人所爱似乎太对不起自己的坏名声,她是狐狸精化身嘛!
他,她要定了。
“星儿,我说错话了吗?”江柳色小声的低问着,状似亲密。
这个男人喔!肠子老是少一截失常。“别对我太好,人家可是会吃味。”
“谁会……”他突然感到哀怨的目光一凛。“杜小姐还在这里呀!”
“我本来就该在此,你认为我该往哪里去呢?”杜襄襄的语气不乏责怪之意。
“呃!我……我只是没料到你会在此时来,你该事先捎个讯来通知。”好让他做个应对准备。
江柳色才刚拟好书信一封,打算等两天空闲时再叫张毅或殷风送至月光堡予杜太君,主要是针对婚事提出抱歉,望能谅解取消之由。
谁知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人已在他面前一立,叫他有些慌乱,不知如何解释他的为难。
对她既然无意就不该再耽误她的青春,解除婚约对两人都好。
杜襄襄淡然一视。“以往我来探望是受到欢迎,此回好像生疏了些。”
“这……大家都忙着做事。”他面上一讪地说不出实言。
“忙着除旧布新嘛!你也知道旧不如新嘛!要丢掉的东西就别留着,留久了会发臭的。”宋怜星示威地往江柳色的怀中一偎,他乐得伸手一揽。
难得她主动入怀,他当然不会傻得放过机会,但脸上洋溢着幸福美满的光彩灼伤了另一名爱慕他的女子。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江堡主可是此等轻薄儿?”世情恶吗?
“我……”
“人何必与草木禽兽相提呢!哪个男人不风流,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宋怜星轻佻地在他平坦胸膛上划着小圈。
“送往迎来是宋姑娘的喜好,别当人人都与你一般。”妒意使杜襄襄失了言。
宋怜星狡猾地勾起桃花眼,“怪了,我好像没向你介绍起自己,怎知我姓宋呢!”
她才不在乎旁人提及昔日事,反正他又不在意。
“呃!是……是听下人提起。”该死!这个女人不简单,差点激出她的本性。
她眼一厉瞟向张毅。“找出多事的下人,给我割了他的舌。”
吓!多残忍的言语,叫人听了惊悚不已。杜襄襄瞠大了眼。
“是。”张毅暗笑在心,他上哪生出个莫须有的人来惩戒?
“日光堡向来以仁义为怀,你怎可滥施私刑?”她比想象中难缠。杜襄襄心里提防着。
“我说小美人儿,难道你不晓得日光堡易主了吗?”她要逼出原形,看是否如她所料。
“易主?!”杜襄襄当下惊愕一呼。
“不错,现在堡里我最大,我说一没人敢说二,天空是绿的,大地是蔚蓝一片,谁敢出声纠正呢?”
她媚眼一扫,当真无人敢作声,连一向趾高气昂的华依都躲在张毅身后,害怕被她点到名。
“江堡主,你不出言制止一下她的妄语吗?”杜襄襄不相信真如其言。
“她……星儿的确是堡中精神所在,论辈份她是我的师姑婆。”若是她肯,整座堡送给她也无妨。
“师姑婆?!”这……这情形该如何适应?她完全没了主张。
宋怜星更下猛药地给予一击。“目前也是他的枕畔红颜,来日就看我的意思咯!”
她妩媚地眨眨翦翦水眸,口吐兰芷香气,言下之意是多么露骨,令江柳色几乎傻在当场。
“你……你……”杜襄襄气得说不出话来。
“唉!你喜欢停月居就拿去吧!张毅,找几个下人把我的东西移到堡主房里,反正早晚都得搬。”
瞧她说得多惬意,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顺了爹意不得娘心,这招下得狠。
张毅俯在华依头顶低语。“还不认命吗?你斗不过她。”
华依撇嘴不语,似有死心之意。
第八章
冲天的怒气无处发泄,随积在心口如块重石压沉着,叫人欲吐难出。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难堪,他们竟当众让她失了颜面,寡廉鲜耻地相偕离去,当她杜襄襄是何许人也,一个任性要糖吃的小娃儿?
岂有此理,正妻未入门就遭弃,男人当真无情至此。
要她拱手让夫何其可笑。眼睁睁地看着妖女大施狐媚之术勾引她的未婚夫,而她为了维持贤淑假相不能口出恶言于预,情何以堪。
她的深情他怎么视而未见,铁石心肠地当她的面迷恋妖媚女子,忽略她心底的殷切呼唤。
孰可恕,孰不可恕。
“小姐,奴婢已打探个大概。”妇女如意灵巧的由门边闪入内室。
冷眉一扬,杜襄襄怏怏不乐的一瞟。“别吊胃口,快说。”
她已失了冷静,神色显得不稳。
“听说她是昔日日侠的晚年入门弟子,在辈份上的称谓的确是师姑婆。”没想到他还活着。
“日月双侠曾经名震武林,他们居然还收了徒弟,奶奶肯定会气疯了。”他们伤奶奶不轻。
当年奶奶乃是月侠杜少奇青梅竹马的小未婚妻,以为及笄之日即是她大喜之时,谁知还有一年的等待,便惊闻自己的未婚夫跟男人私奔了。
大受打击的奶奶委靡了一阵子,差点在自家屋梁悬颈以避众人讪笑目光。
后来经舅公们的开导才平复心情,开始处心积虑地寻求报复,她不甘心自己的美貌竟输给一个已有妻小的男人,而六年后在杜家愧疚的补偿下嫁给月侠的胞弟,她的亲爷爷。
那时日侠的长子已是翩翩美少年,她曾多次以已婚身份行诱惑之举遭拒,心中的怨念更是难以纡解。
数十年下来,奶奶想尽办法与日光堡结成友好关系,表面上毫无芥蒂,私底下暗自算计,企图瓦解日光堡的一切纳为己有,方能消其心头大恨。
一场情伤绵延数代,叫人不胜欷吁。
“还有一件事,我查过江柳月,她是女子无误。”
一骗就是十七年,真是藏得住。
不必诛杀。
“那……他呢?”关于他的传言,杜襄襄急欲知悉。
如意欲言还止地回避她的目光。
“说,我承受得起。”希望如此。
心里犹抱着一丝祈盼,他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眷恋过后得以迷途知返,勿负她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