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若大姐早有耳闻的话,未免太放心派她出这趟任务了吧。
“依我所见,首领应该会在进伪城之前把水姑娘放在其他港口。”
“为何?”她就是要去伪城呀!
“伪城是个龙蛇混杂之处,寻常人家的女子不适合出现在那儿。”尤其以水珍珠的身份更不适合。
“我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可是艳府水家的二当家,连误上海寇船她都不害怕了,区区个伪城又有什么好担心。
“水姑娘想去伪城?”莫伯亦察觉水珍珠似乎有其他目的。
“我——”思考了片刻,她决定别把目的给说出来,改口道:“我现在只认识你们,若随便把我扔在某个港口,反而更危险不是吗?”
“这么说倒也是。”莫伯掐着下颚,“不过决定权在首领身上,水姑娘不防探探首领的口风,也许首领和我想的不一样,会把你带进伪城也不一定。”
“嗯,我会去问问的。”而且非要沧澜答应不可!
莫伯笑着颔首,起身打开窗,咸咸的海风窜入,就着满室清新的茶香和特有的药味,融合成古怪却不令人讨厌的味道,金黄色的阳光洒入舱房,落在她飞扬的发丝上,彷佛一缕缕的金线闪耀。
在船上除了船长有自己的舱房以外,只剩莫伯有一间医务室了。
“莫伯会期待回乡吗?”她抬起手拨开遮住视线的发丝。
“上了船,大海就是我们的家。”
“但家人都在岸上吧。”她不懂漂泊在海上整天与海为伍的心情。
不能好好洗澡的地方,她是永远不会喜欢的。
“是啊,若说靠岸的话,那就别有一番不同的心情了。”莫伯悠闲的泡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
“近乡情怯?”将螓首搁在窗边,水珍珠眯起眼很快寻找在甲板上的高大身影。
他正和某个光头海寇持刀比画着。
海上的生活除了望海兴叹外,打扫甲板船舱,喝酒用膳,没事小赌怡情,再不然就是互相斗殴……喔,不,听说那叫良性切磋。但每次看到海寇们全身是伤的跑来给莫伯上药,她便不觉得那种拿刀互砍是良性切磋。
她听说过只要打败船长,即能取得船长的地位,看来也不是没人想把他干掉,自己当船长嘛!
顺着她的视线,莫伯发现了甲板上的骚动,忍不住叹道:“唉,又在给我找麻烦。”
“呵呵。”水珍珠轻笑。
莫伯嘴上念着,倒也不曾劝阻过他们。
“虽说海上的生活是挺苦闷的,但男人出海都是为了一个梦想,一口气,和想看尽所有地方才上船的。”
水珍珠捧着杯子,没有打断莫伯的话。
“而靠岸呢,则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
“不同的理由?”
“有些人是为了将抢到的东西换成美酒美食,或是许久未见的亲人,总之,每个人的理由不尽相同。”
不同的理由啊……
水珍珠捧起杯子啜了口微凉的茶。
虽然味道不若她平时喝的好茶,却别有另一番不同的风情。
她有点了解莫伯说的话了。
那么,他靠岸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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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下,海面被染成了橘红色的绸缎。
只要有阳光,水珍珠便会撑着伞,此刻她正漫步在甲板上。
在船上时辰只有昼夜之分,她很难得知真正的时辰,夜了,早早熄灯休息,白昼,又是一日的开始,如此不断的昼夜更迭,她渐渐习惯。
“在看什么?”
他的气息被海风夹带,在出声前已经泄漏踪迹。
水珍珠回过身,露出伞下的白皙脸庞。
“夕阳。”她喜欢每日太阳余晖尽没在遥远的那一端的景象,那是上了船后才开始的。
只不过夕阳沉落之后,那些伺机而动的鬼怪又出来了。
一想到此,水珍珠忍不住沉了表情。
“若我没记错,你很讨厌阳光。”白日时要她上来甲板可真会要了她的命,他不只一次看见她拿着口中说的瑕瑜膏抹在脸上、颈子甚至手上,听她说那可以防止被晒伤。
不过,看她这身细皮嫩肉,他全然不怀疑她直接暴晒在日光下会受伤的问题。
讨厌阳光就不能喜欢夕阳?水珍珠暗忖。
“我也讨厌脏乱,怎么就不见你将舱房内打扫的干净些?”她斜睨了他一眼。
沧澜露出痞痞的笑容,故意说:“我喜欢脏东西。”
他是来讨架吵的吗?
“呿!懒得同你吵。”水珍珠挥手赶他,等着夕阳落下的那一瞬间。
沧澜盯着她须臾,突然道:“过来。”
水珍珠轻叹,“如果你有事要说,等夕阳落下好吗?”若非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她早就要他滚了。
沧澜不再多说话,径自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哇!”轻呼了声,她的伞掉了。“你干嘛?”
这男人做事总是依自己的心情,爱怎样就怎样。
低首瞅着她被夕阳染上橘红的两颊,那模样使他想起两人相处的头一晚,她在他身下既羞又怒的娇嗔神态。
沧澜忍不住心头一悸。
瞧他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那两道带着穿透力的目光扰乱了她的思考,脸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幸好有夕阳的掩饰,否则定会被他看出所以然。
“你睡着了?”伸手拍拍他的脸颊,她试图不让气氛陷入一种暧昧的尴尬,却没发现自己的举动是属于恋人间的亲昵。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脸更加靠近软软的柔荑,教她移开手也不是,不移开手也不是,末了只得贴着他的脸,动也不敢动一下。
“……沧澜?”委实对那股异样的氛围没辙,像是怕打扰到他的专注,水珍珠轻轻唤着。
沧澜看着她,逐渐俯身而下——
明明听见了她的话,却故意不回答。水珍珠困窘的暗忖。
被他抱在怀中无处可逃,她缩回手抵在他胸前,神情有着慌乱。
他要吻她吗?
“不……”抗拒的话逸出那红润得诱人的唇瓣。
他不急,停下动作,挑眉望着她。
说实话,连她都不晓得自己想拒绝还是……啊!不对,为什么她不拒绝他的轻薄的行为,还要如此烦恼呢?
“你、你刚刚说要去哪儿?”她脱口问,欲化解眼前的诡异气氛。
看来她还不能习惯他的碰触。
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沧澜顺着她的话回答:“上面。”他指着船桅上的瞭望台。
“要怎么……”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水珍珠忍不住问:“上去?”
沧澜神秘一笑。
顷刻后,她和他伫立在狭小的瞭望台里。
夕阳余晖,越接近天际的边边,也将云朵染上一层如橙橘的甜美色泽。
没有了伞,她小心的躲在他的阴影下,拒绝被任何一点光芒直接照到。其实光是直视着太阳,都会令她双眼感到疼痛。
“这儿真不错。”虽然在船上望出去也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由此望出却有种与夕阳平行的感觉。
沧澜没答腔,吹了声清亮的哨音,在天空旋绕的猎鹰转眼间停在他缠着厚皮革的腕上。
“难道它都不会飞得远远的,远到认不出回来的方向?”水珍珠突然有感而问。
“猎鹰大多是生活在陆地上的,它们的野性虽强,但驯服了之后却又习惯且甘于被人饲养的生活,甚至懂得利用叫声来讨好主人换取饱餐一顿……”沧澜边说,边从衣襟内掏出一颗卤蛋给猎鹰吃。
“它吃卤蛋?”水珍珠的语气很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