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想吗?」她尖锐地反驳。
他漠然抿唇,风暴在眼底逐渐成形。「就是我哥吧?那个让你吃尽苦头的第一任老板,就是他吧?就因为你想让他另眼相看,这些年来才一直逼自己努力奋斗,连停下来喘口气也不肯。」
「对,就是他,是钟雅伦!」思晴爆发了,埋在内心最深处的痛,就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显现。「我到台北跟的第一任老板就是他,把我变成今天这个工作狂的人就是他!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他的吗?我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他吩咐的每一件事,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为他做牛做马,还得帮他敲定跟别的女人的约会,当他跟女人亲热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我不是没怨过,我也想辞职的,可是天晓得,我就是没办法乾脆地离开,我——」她蓦地顿住,泪珠在眼睫凄楚地闪亮。
他看着那透明的眼泪,一颗心像被撕裂了,痛到无法呼吸。
「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什么都可以……你可能会笑我傻,但他那时候若是要求上床,说不定我也会乖乖献出自己……」
「别说了!」他沈痛地喝住她,不想再听。
她非要在他面前,为另一个男人落泪吗?非要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心并不属于他?
「你要我怎么做?」他抽出一张面纸,为她拭去颊畔泪痕。
压抑着怒意的温柔,令她心碎,泪水更决堤。
「你不要辞职,好不好?」她轻声求他。「你明明可以当个好总裁的,为什么一定要让给钟雅伦?如果你肯积极争取,那我……我愿意……」
「你愿意怎样?」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凝睇他。「我把自己给你。」
他一震,眼神顿时空白。「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跟你交往,当你女朋友。」她垂下眸,忽然有些害臊。「如果……如果你要我的话。」
她到底在说什么?
钟雅人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心沈了,在最冰冷的海底,瑟缩着。
「你怎么不说话?」她颤声问。
她希望听他说什么?她以为他这些日子来一再告诫自己别太冲动,控制自己的情欲,不惊吓她,尊重她,是为了让她把自己当成胡萝卜,赏赐给他?
钟雅人忽地笑了,笑声沙哑而锐利,割裂空气,也割裂她。
「思晴,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拿来做交换条件的?」
她悚然屏住呼吸,望着他毫无情感的眼眸,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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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董事会,钟雅人公开宣告战书,表明自己绝不辞职!
消息在公司内部传开,立刻激起一阵沸沸扬扬的讨论,即便是再迟钝的员工,也感觉得到高层又将掀起一波派系斗争的惊涛骇浪。
而这回站在漩涡中央的,竟是以前谁也想不到会轧上一脚的「打杂总裁」——下,现在已经不能再这样叫他了,自从他在美国一战成名后,评价已急速上升。
至少,他现在也算有功于公司了,虽然这功勋比起他哥哥以前立下的辉煌战绩,仍旧不值一提。
「接下来会怎样?董事会会支持谁?」大夥儿热烈地讨论。
「这还用说吗?比起伦少,人少还太嫩了,只要伦少有心争这位子,董事长一定是站在他那边的。」
「我赌伦少赢!」某个好事份子吆喝着下注。
「可是人少既然都宣布开战了,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他一定想到什么独门妙计了吧?」有人持相反意见。
「别傻了,那个以前只会插科打诨的家伙,比得上他哥哥吗?就算他真想动什么脑筋,也一定早在伦少计算当中。」
「那其他人呢?其他四个副总裁总不会一声不吭吧?」
「是啊,他们的动向的确很值得关注——」
正当员工们热热闹闹地在一旁看戏时,集团高层的舞台也开始默默上演另一出戏码。
钟雅人带着他的总裁秘书,分别密访四位副总裁。
「大堂哥,你应该会站在我这一边吧?」他首先拜访的是钟家的长孙钟雅祺,一见面,他便开门见山地破题。
对他毫不掩饰的拉拢,钟雅祺颇为意外,注视这位堂弟的眼神,藏着一抹习惯性的鄙夷。
「雅人,你不是认真的吧?怎么会忽然想跟雅伦争总裁这个位子?你以前不是还对当总裁兴致缺缺吗?」
「我是没什么兴趣啊!不过大哥这回真的惹毛我了。」说着,钟雅人很自动自发地打开钟雅祺办公室的酒柜。「你不会介意请我喝杯威士忌吧?」
「当然不介意。」钟雅祺推推眼镜,一瓶酒能换来一场兄弟闹墙,值得!「你自便。」
不必他说,钟雅人已经不客气地开瓶斟酒,猛喝一大杯,思晴见他如此灌酒,秀眉微颦。
他连喝了好几杯,才气冲冲似地转向钟雅祺。
「其实以前我是看在我妈的分上才一直让着我大哥的,你也知道,我爸很讨厌他的元配,一直就比较宠爱我妈,连带地也比较关心我,他假日会带我出去玩,却从来对大哥不闻不问。」
有这种事?
思晴在一旁怔住,虽然她调查过钟雅人与钟雅伦两兄弟是同父异母,但从不晓得两人之间有这般心结。
「这个我听说了。」钟雅祺好整以暇地将上半身埋进椅背,听这位堂弟抱怨。
「我想雅伦一定从小就很嫉妒你吧?」
「那当然!」钟雅人冷笑,又为自己斟一杯酒。「大堂哥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用了。」钟雅祺摇手拒绝。
「总裁。」思晴善尽秘书的责任轻声提醒。「你别喝太多了。」喝太多酒,迷蒙了神智,对谈判可是很不利的,他应该不会不懂这一点吧?
但钟雅人只是懊恼地瞪她一眼。「你是个秘书,就给我像个秘书一点!老板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愕然。难道他喝醉了吗?他从来不曾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啊!
钟雅祺仿佛也如此认为,意思意思地劝两句。「雅人,你秘书说得没错,你就算气你哥,也不用喝这么多酒啊!」
「哼!」钟雅人不悦地冷哼,颀长的身子往沙发上倒落。
「到底雅伦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气?」钟雅祺沈声探问。
「他说我是颗棋子。」
「什么?」钟雅祺一愣。
「他说,我只是一颗棋子。」钟雅人直视大堂哥,用一种很气恼又很严肃的口吻强调。「他说他跟奶奶当初之所以拱我坐上总裁这个位子,不是因为对我还抱着一丝期望,只是因为我是唯一能帮他看住这个位子又不会扯他后腿的人——」他顿了顿,忽地惊声咆哮。「我老哥居然把我当成一条看门狗!你相信吗?」
这有什么值得意外吗?钟雅祺好笑地挑眉。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知道的吗?
「我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火大!好歹我也帮公司争取到一笔大生意耶,他跟奶奶居然一点也不感激我,你说这公平吗?」
「是不太公平。」
「所以我决定给他们好看!」钟雅人认真地宣布,蓦地从沙发上跳起身,冲到大堂哥面前,双手撑在桌上。「大堂哥,你一定要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你?」钟雅祺不动声色。
「你在董事会也占了一席董事,到时奶奶如果提议换人当总裁,你就说要投票决定,然后把你那一票投给我,千万别投给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