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了?”双眼紧盯着计算机上的病历,白禹安没有费心抬头看进门的她一眼。
贾苹安有些紧张的搓着牛仔裙,脚步有些蹒跚的走向椅子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白禹安才转身面对她。
这样的长相,在古代一定是个白净书生。与他四目相接的瞬间,贾苹安的心不由突了一下。
没有等她开口,白禹安径自低头看着她的膝盖。看来她跌倒了,皮都破了,露出表皮底下的肉。
他熟练的拿出消毒药水,迅速的替她擦药。
虽然极力克制,但是贾苹安还是忍不住痛得皱起眉头,不过白禹安并没有因为她的低声痛呼而放轻自己的动作。
在这里开业两年,贾苹安可说是他这间外科诊所最忠实的病患,三天两头就来挂号,白痴都知道这女人在想些什么!
眼眸低垂,所以没人看到白禹安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从小到大,他的身旁就不乏倒追的女人,毕竟出身杏林之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家世、成就或外貌,他到哪里都足以令人另眼相待。
他的母亲是知名的整型医生,父亲更是脑科的权威,而且当年他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已经主导一家国内知名医院。他的哥哥是心理医生,在美国执业,大姊则专攻小儿科,姊夫则是肝胆肠胃科,而白禹安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自然而然的也走上行医一途,在一般外科的领域中发挥所学。
女人倒追他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是最笨的一个方式就是三天两头弄伤自己来找他,就如同眼前这个有着一双可爱大眼睛的女大学生。
贾苹安——严格说来,她不算很美,而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不过不可否认的,她的身材不错,不是时下那种瘦得跟竹竿一样的纸片人身材,她的体态丰满有型,他是男人,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副绝大部份男人会喜欢拥抱的身体。不过他的观感绝对不会让贾苹安知道,对于麻烦,他能闪则闪。
对白禹安来说,就算贾苹安的外观再怎么顺他的眼,单就她总是弄伤自己来挂号这一点,他对她下手通常不会太留情,正如同此刻,他故意加重自己的力量,令她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如果知道痛的话,”他抬起头,缓缓的梭巡她的眼神,“就小心点,别总是弄伤自己。”
“我也想!但是……”贾苹安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涩然,最后有口难言的闭上了嘴。
天底下不会有人喜欢把自己弄伤,她当然也是如此,但是有时老天爷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她也只能被迫接受。
她有个还算好听的名字——贾苹安!拜她的名字所赐,她打出生到现在,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平安”。
她是很明白老爸的好意,因为据说当年她未足月就出生,体重连两千一百公克都构不到,小命还因此差点就没了。因为这个缘故,老爸就异想天开的给她取了“苹安”这个名字,目的当然就是希望老天爷可以保佑早产的她能够平平安安。
不过她老爸好像忘了自己姓什么,苹安、苹安,寓意是很好,但是一加上姓,立刻成了“贾苹安”,平安都是假的!
虽然当年躺了两个多月的保温箱,花了听说足以买下一栋透天厝的钱,好不容易把她的小命从死神的手中给救了回来,然而却也因为“贾苹安”这个名字,注定了她的意外人生。
从小到大,拜名字所赐,大伤是没有,小伤却是不断,大部份都是撞伤、擦伤,严重一点就是缝个两三针,虽然没有危害生命,但是也实在够她呛的。
她甚至还自备一个小包包,还苦中作乐的取名为“浪迹天涯小包包”,里头放的尽是些简单的急救药品,因为有的时候受伤了,不能第一时间就医,她好歹能自救。
“但是什么?”他抬头看着她问。
她对他吐了吐舌头,“就算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会相信。”
她的意外人生说来实在很荒谬,她看是没几个人会信吧?
白禹安对她挑了挑眉,没有强迫她将话给说清楚。
贾苹安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和柔情的黑眸,忍不住微笑。
因为白医生和他这间诊所的存在,使她满是意外的人生露出了一线曙光,从小到大大小伤不断,自家附近开了间诊所,就好像是7-11一样方便。
而且白医生还拥有一个奇特的力量,就是每次她只要看到他,伤就好像好了一大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呃,总之有他在,这些大小伤她都可以忍受。
只不过有时,就如同此刻,她会希望他的动作再温柔一点,因为今天他擦药的时候真的挺痛的。
“还痛吗?”白禹安没有将擦伤的地方缠上绷带,只是要她保持干燥。
“还好。”就算痛得想跳楼,但对着他英俊的脸孔,她还是露出浅浅的微笑。
贾苹安心里很明白,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不会对她这个小女生感兴趣,她崇拜他、欣赏他,可也很明白他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不过只要能来多看他一眼,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曾经想过,或许暗恋他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总是受伤,有个医生男友想来挺不赖的,所以对他,她才存在一种莫名的幻想。只是她虽然喜欢作梦,但还不至于不切实际。
虽然这两年来,从没听过白医生有任何固定交往的对象,可没听说,不代表没有,而且以他的条件,对象至少不能是像她这种书读不好,连路都走不好的女人……
第一章(2)
“谢谢你!白医生。”就算想要多留下来一会儿,但是伤口都处理好了,已没有留下的理由,所以贾苹安点头站起身。
白禹安对此只是温和的点头示意。
护士见贾苹安站起来,立刻替她拉开诊间的门,就看到外头一个稚气未脱的男生连忙迎了上来。
“还好吗?”
隐约之间,白禹安听到他们的对话。
“不好意思。”男生觉得内疚的搔了搔自己的头,“下次踢球的时候我会注意。”
“没关系啦!是我自己没留心,不关你的事。”贾苹安好脾气的说。
她经过公园时,就是因为顾着要闪这个叫做温文宣用力一踢而朝她飞过来的足球,所以没注意到旁边有块石头才会跌倒,不过他也很好心的送她到医院,单就这一点,她就很感谢了。
“我送你回家。”温文宣建议。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她对他道谢,“谢谢你。”
“别这么说!”他伸出手,绅士的扶住她的手臂。“既然是我害你受伤,送你回家是理所当然。”
“可是……”一时之间,贾苹安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的手,因为她很清楚他的举动是唐突,但却是出于善意。
“小心点!”温文宣体贴的说。
“谢谢。”这样的柔情实在令贾苹安有些惶惶然。
她的眼角瞄到未完全阖上的诊间门,她微转过身,露齿一笑,然后对白禹安挥了挥手。
白禹安只是微抬了下手。
看着贾苹安被个男人牵着走,他的感觉倒有点五味杂陈。毕竟这丫头看着他的眼神从来就不像普通病人对医生的尊重,那眼神流转中反而多了丝小女生的崇拜。
只不过现在看来,她有了新目标。他耸耸肩,甩开了心中怪异的想法。
她来他的诊所两年了,三天两头她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所以他似乎也习惯于她的出现,然而二十岁的花样年华,她是需要一个跟她年纪相当的男朋友,或许她有了固定的对象之后,便不会再把自己弄得大小伤不断来求助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