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一跳的水千里顿感不安。「我刚想起有事待办,先行告别。」
「水兄,你不会忘记深及内腑的那一刀吧?我不眠不休花了三天三夜才从阎王手中抢回你,你已经抛向脑后了吗?」他想,他娘子应该不会介意他找兄弟麻烦。
僵直的身子有如千斤重,在杭君山别有意图的笑脸下,想走的水千里走不了,一脚踩入浑水之中。
他很衰,流年不利,被他们夫妇俩吃得死死的,说得那么好听感人,当初害他差点武功全失的可也是他娘子,他招谁惹谁?!
第八章
母子叶。外貌与一般叶子无异,但叶中有叶,相连同根,叶大者深绿较厚,叶小者翠绿偏薄,此叶味甘偏甜,可治口干舌燥,却不能独食,只食其一无效。以往不采此叶,乃少有患者上门请治口干,且此叶无他用,然,最近却频想起此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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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一名妇人滔滔不绝的说,一名少女冷冷淡淡的听,偶尔才回一句。
「刚刚那是什么?那样子生得有些恐怖,不若云雀这般讨喜,不过挺乖的,好像听得懂妳说的话,那信里说什么?是要紧事吗?要不要帮忙啊?说到帮忙……」周氏连问了一堆问题,却完全没给人插话回答的空间。
「苍鹰。家里人来信,不要紧。」苏写意淡漠的自己插话回答,想阻止对方继续在此话题上打转。
刚刚「鸟头」送来清墨师妹的信,那妮子果然知道投机,救人之事一再让师父否决,也难怪她要找她帮忙了,这倒好,师父的赌约、师妹前阵子给的蛊、杭家的事……也许,能一起解决了,过两天看情况再给师妹回个信吧。
「妳也是大夫吗?生得这般好看,抛头露面会不会有所不便?也难怪家里人要担心了,姑娘家还是待在房里绣花缝衣,别学大男人到处乱跑,外头乱得很,妳一个俏生生的娃儿怎么受得了,也太辛苦了点。」不在意对方的少言,同氏喝口水,继续说。
面对少见的绝色姿容,她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觉得女子生得太艳绝非好事,清清雅雅的娟秀就很好了,不会给人难以逼视的压迫感,或是担心招来祸事。
可小二子每每都是娘子、娘子这般的唤,要真成了她杭家的媳妇,这会招来祸事的可就会是自家了,想想,还是有些担忧。
「杭夫人若觉得尊夫的病不必医治,同任其败血而亡,那么我也不用多事,就此告辞。」她若真在家绣花缝衣,谁来制那颗回魂丹?谁送到杭家老爷面前?
一见她要起身,撒手不理,错愕一会,周氏连忙拉住她。「哎呀!我不是说妳不好,妳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姑娘家东奔西跑总是让人说闲话,委屈了。」
「若我此时不在这,杭老爷已是死尸一具,妳说是名声重要还是救人为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既要马儿肥,又要马儿不吃草,世人皆私心,做人好难。
又是一楞,周氏不怒反倒笑了,「就是,媳妇说得对,那还是行医好了,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跟名声相比,当然是救人重要。哎呀,若我杭家的媳妇是神医,不晓得我那些个姊妹淘会有多羡慕我了,毕竟能这样行医行善的好姑娘可不多……」
这是继杭君山之后第二个能让她冒冷汗的人,果然是一对母子。
很快就被说服、很快就相信别人、很快就觉得她是好人……苏写意实在越想越不安,有种想立即起身的冲动。
「我不是杭家的媳妇。」她还是回千冢谷好了,因为不确定自己的耳朵能不能承受得了杭家人的联合攻击。
「嗄?」怔了怔,周氏总算停下话。
「妳难道不担心我嫁给他之后会霸占他?不如,我别嫁给他如何?」她对家庭的观念很淡,但听说当娘的都很宝贝儿子,很多人都不喜欢媳妇这种人,很怕她们抢了唯一的宝。
一听媳妇要跑了,周氏反倒急了。「我的好姑娘呀!妳别说来吓我,我年纪大了,不禁吓,我那不肖儿子妳要霸便霸去,我绝不会拦妳。」
跟不会生的儿子相比,能怀金孙的媳妇重要多了,况且她家老头总说不能白拿人家东西,拿儿子换孙子,挺好的买卖啊!
「毋需操心,杭夫人,就算没我帮忙,妳也该相信二少爷的医术,他不会让杭老爷有事的。」她改唤二少爷撇清关系。
她想念千冢谷的安宁,顶多就一个唠唠叨叨的小漾……说到这小漾,进了都城就玩疯了,若跟着杭府的下人小婢闲晃,好几个时辰不见人。
「我的好姑娘啊,怎么妳一个心眼转十八个弯,我哪是担心这件事,妳呢!是我家小二子的心上宝、腹里肉,我要把妳吓跑了,他定会赶走我这个恶娘亲的,妳可别这么害我!」周氏故意说得夸张,挽着她的手,亲热得像对母女。
怕她真的走人,难向儿子交代,原本还有一些介怀的周氏赶紧全抛了,态度一变好不热络,真心想为儿子留住天仙佳人。
况且媳妇性子偏冷很好,姑娘家文静一点总是好的,若是像街头的八婆一样话多,这个家肯定不安静。
「杭夫人……」听到「我的好姑娘」,苏写意不觉莞尔。果然是血脉相连的母子,语气和说法如出一辙,叫人好笑在心。
「什么杭夫人!不喊一声娘,就叫我芊姨,我闺名芊芊,媳妇可别把我当外人看待。」周氏极力拉拢。
生儿莫若母,杭君山脾性从何而来由此可知,母子俩自说自话、自圆其说的本事不相上下,让人招架不了。
「杭夫人……」
「芊姨,不过喊我娘也成。」她盼着儿子娶亲已盼了许多年,头发都盼白了。
面对她的坚持,苏写意只觉无奈。「芊姨,我真的无心婚事,妳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免得日后伤心。」
「哟!这事先别提,妳觉得我儿子怎样,还不算太差吧?」她像是急着牵红线的媒婆,试探姑娘口风。
「黏人。」
咦?黏人?!她说的可是打二岁就不让她抱的小二子?「那他总有其他的长处吧……」
「有吗?」她想不起来。
「没有吗?」周氏满脸惊慌,一颗心快蹦出胸口。
「他不会武功。」连逃命都笨手笨脚,突然她想起千冢谷里发生的事,笑了。
「呃……我们是想让他多读书,上京考状元。」没想到他没当成状元郎,倒是背起行囊行医去。
「不识奸佞,行事鲁莽。」凡事以救人为先,不问善恶,想起董玉华的事,她就想再骂那二楞子几句。
「……呵……是冲动了些,他心存仁厚嘛!」怎么感觉有滴冷汗流下来?
「太过妇人之仁,不知量力而为。」不管是否能力有余,总是像个傻子一般,无怨尤的付出。
那次马车上她陷他行医,他明明身子不适,竟也真的治病救人,傻得让她想再踹一脚。
「这个……善良总没错。」心好虚,听她说着,儿子还真像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过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除了医术外,小二子好像真没点本事……顿然汗颜的周氏有点羞愧,只觉儿子配不上人家好姑娘。
「但善良过了头便是迂腐,垂死之人拿刀朝他一砍,难道他要因对方重伤而不敢还手,任由刀穿胸过,一命呜呼?」不避不逃,以为对方良心未泯,不会真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