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各不点出,但大伙心知肚明。
梅友虔侧瞪着她。他什么时候即将成为她公司的一员了?怎么他这个当事者都不知道?
“他?”苏家父母两双眼睛上下大量梅友虔,苏父开口了,“他是男的女的?”
梅友虔轰的一声,地雷被踩到连爆,瞬间气血逆冲,怒发冲冠,但眼前这对口刃杀人的夫妇,极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岳母岳丈,所以,他忍!
“我是男的。”他忍的气血虚弱。
只要没聋都应该听得出他的晴朗声调是属于男人特有的。何况,他刚才自我介绍过了,他是亮岑的男友。
“长得不男不女。”凉凉语调像是一记拐子,梅友虔几乎被无形的话语给拽到天边去。
总比你长得没特色好吧!他心里恨恨地想,努力地再掀笑意。
笑,用力地笑,为了给未来得岳父母好印象,跟他拼了!
“爸,来者是客。”苏亮岑努力地扯起一抹笑意。
“是啊,苏伯伯,怎么好意思让亮岑的朋友继续站在那呢?”被凉置已久的游北督终于发生了。
梅友虔这才发觉屋内还有这一号人物。黑眸微眯,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对这男人,他有着浅薄的印象。若记忆无错,他该是安雅生技的业务经理,在工作上并没有太卓越的突破,但守成的部分倒是经营得有声有色。
也,真的仅只於此。
没三秒游北督就被他从脑海中彻底撵除,但当他来到客厅的瞬间,他立刻明白今晚是个怎么样的聚会。
长桌分隔两双椅子,苏家父母很理所当然地占去同面两张,梅友虔二话不说马上拉着苏亮岑抢到仅剩的两把,感觉像是一场大风吹之椅子争夺战,动作非常迅捷,比抢停车格还凶狠。
游北督看了他一眼,倒也不觉难堪,自动自发不上一把椅子,很聪明地坐到苏亮岑的隔壁。
苏亮岑从头到尾只瞪着她桌面的纯白瓷盘,彷佛再多看一眼,等一下就会自动浮出美食佳肴。
大伙做定,配上桌上丰盛餐点,然后,话题开闸,台面上的事不管怎么看,话题不管怎么聊,梅友虔都觉得这根本是场相亲大会。还好他坚持送她回家一探虚实,只是,为什么他都已经自我介绍是亮岑的男友了,这相亲会还在进行呢?
他真被人看得这么扁?也许他应该考虑整形一下他的门面,,弄得凶狠一点。但此时整形已来不及,他只好努力地拿捏笑与不笑之间很男人的气概。
不能笑,会被嫌弃太大娘,可不笑,又怕被未来的岳父母误会他很跩。想插话,又怕被以为他态度嚣狂,而不插话,只能呆坐在这里听着游先生好兴致地宣传他的丰功伟业。
唉,做人真难。
“北督,多亏你才能够拿到这件代理。”苏父开口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份内该做的。”
岳父,夸得太过头了,梅友虔内心OS着。
“我家亮岑就得靠你多帮忙了。”苏母举杯了。
“客气,客气,那是我该做的。”
岳母,你只差没说:把我女儿带回家呗。
梅友虔乏味地与人一道举杯,琥珀色的酒入喉,麻辣烧着,像是他憋了一晚的闷气无处可发。以他的性格,应该转头就走,但他没有。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他在捍卫他的主权!
“对了,亮岑,新产品的行销做得怎样了?”苏父三杯黄汤下肚,脸色正经起了来。“要是不懂,就多问问北督,他现在回来了,可以帮上你很多忙的。”
苏亮岑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就知道火一定会烧上她的身。“不用了,我都安排好了,药妆店已经洽谈完毕,准备装潢,预定会有二十一个据点,有十七个是跟一般传统药妆合作经营。”
“干么搞药妆店?这么依赖不是又多了额外的开销?”苏母眉头皱了起来。
“不会地,苏伯母,依目前药妆市场来看,必定是亚洲的新风潮,再加上现代人崇尚自然养生的风气,配合一些美容集团行销,虽然成本会比原本投注市场的行销金额来的高一点,但利润知道会上看两点一倍。”喝了一肚子闷酒的梅友虔开口了。
“你这么确定?”苏母哼了声。
“如果伯母对数据有兴趣的话,我不介意现场算过一遍。”反正他的脑袋里头随时备载一些数字。
苏母和苏父对看了一眼,相当有默契地打住了这个话题,然后有致一同地夸起游北督,俨然当梅友虔不存在。
梅友虔不在意的……不在意才有鬼!
他不敢说自己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外加一颗金头脑,每个人都应该爱他爱得要死,但把他当成空气,也未免太过分了一点?当着女儿男友的面吹捧其他男人,像是迫不及待要将女儿嫁出去,这算什么?
他敢怒不敢言,闷的快要内伤,忍着脾气看着梁老夸赞姓游的,甚至替他夹菜,目光甚少停留在自己女儿身上,就连为她夹菜都没有,他不禁很想问,亮岑该不会是他家的媳妇,而姓游的才是他们的儿子吧。
这是什么状况?
相亲大会在一连串的和气融融之下,总算结束,他这个隐形人也终于可以现形了。
“抱歉,”送走游北督之后,苏家父母自动回屋,外头院子就只剩下她和梅友虔,带着暑气的风吹拂着她秀美的长发。
“我自己找的。”他淡道。
“所以我才要你送我到家就好。”就知道肯定会难堪,所以才阻止他。
“你加的状况还真是特别呢。”他指的是他这个正牌男友都上门了,她的父母却对他视而不见,反倒是鼓吹着她多多接近姓游的。
“那是他们的想法,我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叹了口气,轻牵着他大大的手,轻扳着他劲瘦有形的长指。“我说过我不结婚,谁来都一样,我不答应的事,我会抗拒到底。”
“包括我?”心底火烧得有多旺,他的眸就有多冷。
“知道我承认你是我的男朋友。”
“我应该要撇个两滴泪以示感动?”他似笑非笑地道。
“你想分手?”她吻着,心像是被人给绞的紧紧的。
他无力地翻动眼皮子。“能不能再有建设性一点?”
“也许分手会比较好。”她松开手。
梅友虔蓦地将她一双柔软消瘦握进掌心,模样很凶狠,但力道却很轻。“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心里藏着话却不告诉我,你要我怎么猜?你很聪明,却不是块管理的料子,可你偏偏某足了劲经营你不熟悉的管理,像是尧证明什么似的。你很温和,但是你在家里却跟我一样都是个隐形人……”
苏亮岑蓦地抬眼,没料到他竟将她看得如此透彻。
“偶尔,你才会在我面前使性子小拗一下……我不喜欢任性地女人,但我随时欢迎你身形,再任性一点也无所谓,知道不用连在我面前,你也要强迫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耳边是他低柔坦率的呢喃,像是浸了蜜般地甜进她的心底;眼前是他强而有利的凝视,宛若要对月起誓诉说自己的真情。
心,加速窜条,血液狂窜,她闭上眼,闭上满眼的算啦猛烫。啊,就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他说的都是谎言,她也甘心被骗。
“你啊,不要强迫自己当个神勇无敌的女强人,强迫自己变成一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你也许觉得不在意,但请你偶尔回头,看看我有多担心你。”不然以为他常常送小叶,真是他送宵夜送上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