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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白嫩的肌肤已经显露几处红肿,不过没有转黑,也没有破皮起泡,敷药之后应该可以完全痊癒。他忍不住在心裡喊一声好险。

  真的是好险,要是烫出了疤,他搞不好得负责人家一辈子!

  想到这裡,他心念一动,抬头望著她那张经过易容的小脸。一双美眸是藏不了的,闪闪发光,犹如宝石一般,一股聪慧伶俐透了出来,犹如明星般耀眼。

  「那你為什麼在花大姊房裡?」她与他对上了眼,忍不住问:「还有,刚刚你腰间顶著我的东西,又是什麼?」



  景四端突然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跳忍不住又乱了拍子。

  「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可以问这样的问题吗?」他低声调侃。

  雁依盼被说得脸上一红。幸好有易容做掩饰,应该不会被发现。

  「不说算了,谁希罕?想也知道,一定是去干什麼见不得人的勾当,偏偏花大姊另有新欢,你才落荒而逃,对不对?」

  「不对。」他简单地说,一面拉起她没受伤的手,「来吧,我行李裡头有金创药粉,先处理一下妳的伤再说。妳也真能忍,被烫到一声不吭,现下还能跟我讲这麼久的话,看来真有点本事。」

  「金爷过奖了。小眉没事。」她其实已经疼得冒汗,勉力挤出一个笑脸,却是站定了不肯移动,打定主意要追究个水落石出。



  她什麼不会,就是忍耐跟偽装的功夫比人强。

  景四端摇头。这姑娘软的时候很软,硬起来也很硬。偏偏他似乎又动了该死的慈悲心,捨不得看她疼。

  「不说妳就不走?真顽固。」他嘆口气,「好吧,妳过来上药,我一面跟妳说,怎麼样?」

  真的吗?不骗我?会说话似的美眸怀疑地盯著他。

  為了取信於她,景四端把刚刚那个硬硬的物事取出来,给雁依盼看。

  倒不是什麼看了会脸红的东西,而是——一个纸捲!

  第3章(2)

  XXX

  纸捲展开,上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图样笔画,就算雁依盼看了大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什麼?」终於,她抬头问。

  景四端正帮她敷药,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就是鬼画符。」

  有人捺著性子继续问:「那你偷鬼画符干什麼?」

  「我没偷,只是打算借来看看而已,哪知道妳突然跟进来,然后花大姊也回来了。」景四端快手快脚把金创药粉洒在她伤口上,看她疼得咬牙,却又强忍著不出声的模样,忍不住嘆气说:「不用忍著,疼就叫出来。」

  「叫出来……也不会……比较不疼。」她的嗓音抖抖的,断断续续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说,这到底……是什麼?」

  「清单。」他的回答越来越简单。

  「什麼清单?」

  景四端到这时候也知道了,这姑娘在忍痛的时候会一直说话,试图藉此忘记疼痛;不过,这又是何必呢?

  「我答应让妳看纸捲,可没答应要告诉妳裡面写什麼。」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开始耍赖了。

  「你……赖皮鬼!」

  「知道太多,对妳也没好处。」

  涂好了药,景四端把小药罐收好,起身正準备把纸捲也收起来时,只见雁依盼玉白的指尖点著其中一行歪七扭八的鬼画符,问道:「那这些数目,又是什麼意思?」

  好傢伙,居然看得出来?!景四端再度被她的灵敏给吓了一跳。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反问:「谁说这是数目?」

  「这些天,我看如意楼的姊姊们记帐,都是这样写的。」

  青楼裡的规矩,除非自己掛牌接客,否则客人打赏都要跟妓院对分:银子拆半,若是首饰珠花,则是折现之后再计算。姑娘们為了怕混淆,私自都有个帐本,但记帐又不能大剌剌写出数目,所以便发展了一套符号来代表。

  她可不是在脂粉堆裡胡混作数,短短几日,雁依盼学会的可多了。她指著面前的鬼画符问:「花大姊收到的打赏竟如此丰厚,五百两银子?这简直可以养军队了。谁出手这麼大方?」

  景四端一凛。她虽是随口说的,却非常接近事实。

  当下薄唇一扯,他带点嘲意的笑道:「怎麼,妳羡慕吗?我看妳在如意楼混得不错,乐不思蜀了。是不是打算在这儿落脚,好好赚上一票再走?」

  说到这个,新仇旧恨齐上心头,雁依盼抬眼狠狠瞪他。

  「你还敢说嘴?今天是谁為了跟老相好花大姊叙旧,忙不迭的要把我推进火坑,让我见客的?」

  「在那当下我也只能打蛇随棍上,反正一群姑娘準会争奇斗艳,妳夹在中间很安全,根本轮不到妳入火坑,顶多在旁边递点心、倒酒而已。」说到这儿,景四端俊脸上全是笑意,「何况妳不高兴的话,还可以在酒裡加点调味,不是吗?」

  果然还在报老鼠冤,就是不放过下午吃的亏。

  「那可是你自找的,谁要你笑我。」

  「是,下官知错。」他笑望著她。

  「知道错就好,下次别再犯了。」雁依盼哼了一声,勉强接受。

  突然在这一刻,他很想很想看她真实的面容与表情。

  想看她微嗔的娇媚模样,看她略略骄纵的脸蛋,而不是易容之后,浓浓粉妆堆砌出来的陌生眉目。

  说不上来為什麼,就是一股陌生的冲动陡然浮现。

  「為何这样盯著我?」雁依盼发现了,眨著眼,困惑反问。

  「我在想,妳到底有多少张脸?」他慢条斯理的说,「这样换来换去,不会混淆吗?顶著一张不是自己的脸皮,累不累?」

  雁依盼突然安静了。烛光映在她的瞳心,闪烁跳动。

  自小到大,她早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来没人关心过她到底累不累,会不会混淆。有的人毫无所觉,理所当然;有的人察觉了,却觉得她心机深,难以捉摸。

  眼前的男人虽然老是嘲弄她,嘴角又老是带著那讨人厌的讽笑,却是第一个问她累不累的。

  「我……」突然,雁依盼说不出话来了。

  「打个手巾给妳擦脸吧,妳手刚上了药不方便。」说著,景四端亲自去拧了一条手巾,递到她手中。

  她只是呆呆望著,还没回过神。

  景四端见她不接,索性自己动手,极其温柔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厚厚粉妆。

  白嫩肌肤渐渐露出来,脸蛋细緻莹白有如瓷器,而且是那种从裡头透出光来的薄玉瓶儿,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轻轻摩挲把玩。

  手巾拭过她的小嘴儿,特意染的顏色褪去,还她原本淡红的唇色。嫩得有如初绽的花瓣,景四端的长指忍不住轻轻画过,轻得有如他的嘆息。

  「还好没让花大姊看见妳这模样。」他的嗓音陡然沙哑。

  「咦?為什麼?」怎麼不是怕色迷迷的大爷们瞧见她?

  「妳这副容貌身材,一个月内就会成為如意楼的当家红牌。花大姊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放过妳这摇钱树?」

  她突然咬住粉唇,明媚双眸染上了笑意。有点调皮,又有点羞涩。这麼多天来,百变的雁依盼头一遭出现了少女娇态。

  「金爷,您这是在夸奖小眉吗?」她故意问。

  景四端微笑,俊眸却依然紧盯著她,让她心儿怦怦乱跳。虽没有回答,但欣赏的眼神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他们坐得很近,一静下来,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见。雁依盼想起早一点时在花大姊房裡躲著,他的气息就在她耳际。光是回想,就有股麻麻痒痒一直在耳根爬,慢慢的,脸蛋儿也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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