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见过他……”她喃喃低语,随即又发觉这话没头没脑的,连自己都觉好笑。
要是她真的见过这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先不说她是以记性好出名的,光是那张令人心生畏惧的面容,看过便不可能会忘记。
“妆日。”
“是,三当家。”
水青丝唤来贴身丫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便不再继续打量观察着那个男人。
虽然那人看似没有意图不轨,不过她还是交代下去要人注意他,就算对方突然有大动作也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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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
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等着。
也许只是等一个机会,一个瞬间,或是她的一个眼神。
然后,在他们终于对上眼的时候,他知道这就是不可失去的瞬间,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一道料理。”低沉的嗓音冲破吵杂的出价讨论声,像是从最森冷的地狱深渊传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
长乐宴,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最角落的武香身上。
他说什么?
整场长乐宴下来,这是水青丝第一次忘了反应。
武香没有再开口,仅是用那双眸光深邃的眼瞅着她。
水青丝忘了闪躲,怔愣地移不开视线。
好熟悉的一对眸子,她以前是不是见过?
心,扬起一阵异样的颤动。
“三、三当家?”公公察觉她脸色不对劲,忙征询她的意思。
“嗄?嗯?”有些茫然的转头看见公公着急的神情,水青丝这才发现自己竟被对方的一句话给吓傻了。
他是说……要用一道料理来换她的头发?
她想过这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可能会拿刀冲上来挟持她,就为了今日长乐宴上的稀世珍宝,也或者会大闹长乐宴的会场,总之,所有可能性都设想过了,就是没料到他会“出价”。
“您答应要用您宝贵的头发来换咱们总御厨的一道料理吗?”
用头发来换料理……等等!
“你说他是总御厨?”
这男人不是——
“不是土匪头子?”整齐划一的惊问是在场众人的心声。
水青丝忍不住附和其它人的话直点头。
“咳、咳!”公公轻咳了几声,开口介绍:“这位是皇宫御膳房的总御厨武香大人。”
厨子?他竟然是个厨子,还是当今圣上御用的总御厨!
“五香?你是说花椒、桂皮、八角、丁香、茴香?”这人可真绝了,居然取了个“五香”如此相符的名字。
武香的眉心微微拧起,对她搞错自己的名字感到些许不快。
“武功的武。”知道她想偏了,公公赶紧解释。
水青丝这才颔首。
还好他是姓武,要是姓吴的话可就不好玩了。吴香,无香,不啻是不香吗?做菜不香还得了!
她在心里暗暗拿对方的名字开玩笑,表面上仍是一派的温顺可人。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武香大人。”朝他福了个身,水青丝重拾冷静平稳,彷佛刚才的失态都是假像。
武香轻轻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三当家,您意下如何?”公公眼看这艳府水三当家一上台后,先是破了长乐宴的往例,拿自己的头发来竞价,接着又拖延整个长乐宴的时辰,偏偏艳府水家得罪不了,加上她又有皇上撑腰,要不他早早打发掉她了。
水青丝没有理会公公的问话,径自转向武香。
“武大人的拿手好菜是什么?”口齿间还残留着方才在御书房里尝到的菜色,她不觉得那种味道够好。
武香拧起的眉心又多了几条皱痕。
“芙蓉明虾、红烧狮子头、绍兴醉鸡、碳烤小排……”水青丝一开口就是一长串料理名称。
“咱们总御厨的拿手好菜才不只一道!”人群中有人拔高嗓音替武香说话。
“是啊是啊!无论是漠北南蛮、藏西伪城的料理,甚至是宴会全席都不成问题!”
“只要三当家讲得出来,总御厨没有一项做不出来的!”
目光扫过替武香说话的御厨们,水青丝淡淡一笑,“武大人真是好人缘。”
没有一项做不出来又如何?重要的是好不好吃。
武香仍是静静的一句话也没答腔。
“三当家,那么您是答应了?”公公似乎已经放弃催促,任由她去了。
“拿一道料理来换我的头发……”水青丝若有所思的低喃,而一旁的妆日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要是主子真的答应了,回去可不只她会有麻烦,就连她这个贴身丫鬟都会受到责罚的。
“三当家,请好好考虑,大当家那边也得给个交代呀!”
水青丝如花似玉的娇颜绽开一朵漂亮的笑花,压根不理会妆日的劝告,美眸直勾勾地盯着武香——“我答应和你换。”
第2章(1)
当、当!
“艳府的水三当家要落发为尼?!”
这阵铜锣声音虽无前一日皇家派出的队伍来得响亮,但敲锣人口中喊着的八卦消息可是长安京百姓每日的精神食粮。
但见那人由大街钻进小巷,又从小巷窜出大街,嘴里嚷嚷着最新的消息,让人不自觉竖起耳朵好生听着,以免错过了。
当、当!
敲锣人的声音和铜锣声响逐渐远去。
“胡说、胡说!咱们三当家好端端的,削发为尼做啥呢?”妆日气呼呼的走进艳三别院,忍不住怒骂。
“在这长安京加油添醋的无稽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八卦消息的主角——水青丝显然并不在意,手里捧着冰镇莲子汤一口接着一口入喉,冰凉的感觉浇熄阵阵的闷热。
长乐宴结束后,隔日一早前来艳城关心的妃子、公主和达官夫人们特别多,不过全让水青丝以身体微恙不适见客回绝了,此刻她正在自己的别院内安稳无忧的休息着。
“就是就是!好一个无稽之谈!”妆日忿忿不平的替主子叫屈。
“但这无稽之谈终究是给其它人一个话柄,不是吗?”清冷的语调自院门口响起,艳府大当家水胭脂踏着优雅的步伐,徐徐走到把鞋脱了脚浸在水池里的水青丝面前,同时睨了妆日一眼。
糟糕!大当家最讨厌别人碎嘴!
“大当家日安!”妆日福了个身,找了个借口急急忙忙离开,将这里留给她们姊妹。
“你就是太好说话,才会让这丫头没大没小的多嘴。”水胭脂没有起伏的语气令人探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妆日只是替我抱不平,有个如此忠心的丫鬟不好?”怕热的水青丝用脚在水面画着圈子,同时享受沁凉消暑的舒畅。
对三妹的怕热早已见怪不怪,水胭脂压根懒得要求她维持优雅,只要求她这副随便的仪态不得带出别院。
“人心隔肚皮。”她淡漠的脸像上了一层胶,饶是拧眉的表情都让人觉得她像尊精致的娃娃,若她动也不动根本没有活人的气息。
“所以大姊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件事的吗?”眼波流转间,水青丝甜笑着转移话题。
冷艳对上温和,纵然两人在长相上有三分神似也因为迥异的气质,而予人不同的感觉。
水胭脂拾级而上,在凉亭内拣了张椅坐下。“是要你代替我去参加长乐宴,不是要你给我惹麻烦。”
“丝儿没有惹麻烦呀。”水青丝眨眨无辜的眼儿,无邪得好像个不解世事的孩童。
“没惹麻烦,那些难听的无稽之谈由哪儿来?”
“既然大姊都知道那是无稽之谈了,自然是空穴来风嘛。”她企图用那张能够蒙骗世人的脸蛋打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