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出去冷静一下吗?怎么愈冷愈火大?
“你怎么了?”花楚不解地拍抚着他,岂料他的掌指却愈抱愈使劲。
他不语地埋首在她的颈间,此刻缠绕在他耳际徘徊不去的,尽是盛守业那自信无比的话语,与他明明就想,却长年来一直开不了口的说谎心音。而在他脑海中阴魂不散的,则是盛守业方才不耻也看不起他的目光,这让他无法不去回想起,那时他也曾在步青云面上所见过的不以为然的眼神。
这根本就不像他。
“封浩,你弄疼我了……”被他熊抱得快喘不过气的花楚,有些抗拒地推着他的胸坎,“放开我……”
紧咬牙关多年后,在他总是执意沉默的嘴里,在这晚,终于迸出再也不愿逆来顺受的那两字。
“不要……”
就让她再疼一点吧,再让他抱紧一些,再用力一点,哪怕她会因此而留下伤痕,或是会让她感到为难也好,就让他为她留下个无法抹灭的记忆吧,无论日后将会有什么结果,他都不在乎,因他本来就是这么自私自利,所以……
花楚一头雾水,“什么?”
“我不放手。”封浩信誓日一日一地在她耳边说道:“我说什么都不放手!”
不干了。
大爷他,再也不干了。
就算是再如何的挑衅,就是他再怎么能够容忍, 以往的他都可漠视自己,不看不闻地压了下来,可是,他也只是个平凡的男人呀,他也是有着他的底限。
去他的什么正人君子?什么鬼仁义道德?在爱情面前,那些玩意儿压根就没有管用过。
就像步青云说过的,这一点也不像是他的作风,估计了太多导致什么都不能做,不敢做,反而可能在日后只能了个在暗地里悔恨的下场,则更加不是他所能容忍的失败污点,他办不到,也不愿就这么认输,因他的心眼很小很喜爱哦,容不得他人分享,也不能允许半点妒意的存在,若是他不能解决这等层出不穷之事,也不能解开那个未婚夫所带来的心结的话,那么他就——
铲除它。
他,就只是封浩而已,一个天生的小奸商。
他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及心胸,他无法说服自己,只要花楚幸福,他就能如何如何那类的事,向来他就是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从来没人能束缚他,以往他在离开花村后是这样,以后也会重临正规继续是这样,哪怕是花家与整座花村待他再如何恩重如山。
因为,这世上就只有一个花楚而已。在爱情的那面残酷镜子前,他再也不想披着羊皮扮乖作傻,他只想当回一匹贪心无止无尽的狼,他不想再继续扮演着委屈自己的受害者了。
现下的他想当回,那个,只想对爱情大肆啃肉吮骨,诚实面对内心贪婪的封浩。
究竟是哪儿不对劲?
一年之中总是花上半年的时间出门远行,难得回到客栈里的轩辕如相,眼下正坐在客栈里满面严肃地皱着眉心,一手对照着一本看似破烂的古书,另一手则屈指算了又算,奈何算了老半天,他就是找不出半点令他觉得古怪的地方。
也不知怎地,打从前几日起,他就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哪边的令符或是结界遭人给破了,可无论他再如何施法查探,就是查不出所有轩辕家的先祖与他所设下的法符,到底是哪个出了什么差错,它们仍旧完好地镇守着该镇守的对象。
可这种不详的违和感,又是打哪来的?
看样子,因生意繁忙已经有两三年没照着组训巡视所有封印据点的他,有必要来个全面性的巡视一回,以确保该安分待着东西,全都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原位才行。
“算命的,你又可上门了。”兴匆匆在客栈里等候了一早的东翁,在所等之人终于都来了后,忙转身通知那个打从回家后就一声不吭的少见房客。
“大爷没空。”回栈不到半日就又想出远门的轩辕如相,边说边起身往本馆里头走去。
“无所能的轩辕大师。”东翁只好用另一种说法留住他脚下的步子,“您有一大票可让您赚钱的贵客登门了。”啧,这年头当房东的,还得练足狗腿的本事才成。
“一大票?”轩辕如相怀疑地回过头,而后有些被外头汹涌的人潮给吓到。
“都已经包围住整间客栈了。”非常了一见到这等景况的东翁,乐不可支地窝在柜台内看着外头皆曾有过同样遭遇的苦主们。
“这些人是……”跟着躲进柜台里的轩辕如相,瞧了瞧东翁八百年没见过的笑脸后,颇怀疑地看着外面那票看似很普通的老百姓。
“你不太认识,而我全都认识的街坊邻居和住在这城里的各处里民代表。”东翁心情甚好地向他解释他们来此的原因,“他们久仰你的大名,因此今日特地来此要你除害。”盼了那么多年后,这座城里的人们终于愿意团结起义啦,真是可喜可贺,往后他这个倒霉的客栈老板就再也不需孤军奋战了。
满心纳闷的轩辕如相,在听了后忍不住屈指算了算。
“这城里能有啥害?”城中既没闹旱也没犯水,更没蝗灾或是瘟疫,且他在这座城的四座城门上设的结界都没被破呀,难道是他的法力衰退了不成?
东翁当下面上风云变色,又恨又怨地一纸扇频敲着柜台泄恨。
“姓封名浩,就住在本栈里,同时还身兼你家邻居!”他就不信在他联合了客栈内受害的房客赶封浩出门,再弄来了这票百姓与封浩作对后,那个姓封的往后还回得了这间客栈。
轩辕相如这才恍然大悟,“噢……”怪不得这些人看起来个个怨气冲天,原来都是冤大头啊。
“怎么样,这单生意你接不接?”好不容易才凑齐了除妖房客与众债主,东翁搓着两掌,好不期待地看着自家的大师。
轩辕如相先是看了看一旁难得置身其外,只是忙着翻白眼而不当帮凶的鞑鴏,再看向一反懒散再积极不过的东翁。
“那个封小子……他该不会连着间客栈里的人也都坑?”打从爱找东翁麻烦的蔺言住进来以后,他已经好阵子没见东翁这么捉狂过了,封家小子该不会是嫌在外头赚钱赚的不够,所以就一路坑回家来吧?
“只除了坑不到你与姓蔺的还有姓步的侯爷外。”东翁双手合十地向他恳求,“看在我深受其害的份上,还有一点点人性的你,就挤出点同情心接下这单生意吧。”这座客站就只分两派,小人派与不小人派,而不小人派的客房加上他这个倒霉房东,就全都是封浩魔掌下的牺牲者。
这样真好吗?打从头一回算过封浩的命格后,就从没想过与封浩的轩辕如相,有些犹豫地瞪着这个大义灭亲的东翁。
“好歹这些年来封小子也替你赚了不少钱。”听那个千里侯说,这间客站的生意是由三个人撑起来的:一是东翁,二是陆余,三就是什么差事都做的封浩。若是赶走了封浩的话,这个东翁就不怕折价客栈倒店?
东翁恨恨地道:“但他坑了我更多钱好吗?”
等在外头静候许久的众人,在他们俩窝在柜台里也不知在商量什么,而他们在外头又晒日许久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
“据说你能捉妖镇鬼,这是真的吗?”向来只能久仰轩辕如相大名,却从未见过其人的某位里民代表,在看完轩辕如相甚是斯文秀气的外貌,甚至还有张阴柔的脸庞后,头一个就这么怀疑地问。